不怪多鱼多心,经历了那么多次的劫难,现在只要她鼻子嗅到点不对劲她都是不敢贸贸然行动的,毕竟只有小心了才能使得万年船。
那喘息声越来越近,但很快那喘息声便停在了多鱼所处茅厕的正前方。
正前方的喘息声一下重于一下,即使多鱼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她也能感觉到外面那人正死死的盯着这边。
多鱼一颗心快跳出胸腔,她不由得放缓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声被外面的人听见。
不知是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分钟或者是更长的时间,多鱼不知道,那人正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朝多鱼这边走来。
多鱼听着他粗重的呼吸声计算着他和自己的距离,不多,总共七八步。
外面的脚步声很轻但也很重,那轻缓的脚步声重重的落在多鱼的心上,多鱼双手捏紧身旁的衣服,闭着眼,紧张的默数着他的步伐。
一步,
两步,
......
六步,
多鱼下意识的憋住呼吸,额间冒出一层细汗,快了快了!
可就在外面那人要走过来拉开她所处茅厕的门时,远处却突然响起了交谈声。
是刚刚在门口迎她们的那个老板娘的声音:“大人,这就是后堂的最后一处地方,若是这里再没有就是真的没有了。”
下一秒一道声音震在多鱼心间:“嗯。”
是谢怍!
而外面那将要拉开她门的人也调转了方向躲去了旁边的茅厕。
多鱼提着的心稍稍松了松,她心里面抗拒着在此时此刻见到谢怍,但隔壁随时可能爆炸的危险更令她心惊,想了想,她终是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走出了茅厕。
外面的人许是没想到她会在这里,为首的谢怍在看到她时肉眼可见的愣了愣。
多鱼踮着脚尖快速朝谢怍走去,在距离谢怍一米时停下脚步,看了眼眉眼沉静的谢怍随即垂下头掩住脸上的苍白,抬手指了指茅厕的方向,她无声启唇说了三个字:“人在那。”
等说完后才发现她是低着头的他们看不到她说了什么,只好抬起头再说一遍,可眼神刚与面前谢怍温静却深如海的眼神对上,多鱼就仿佛被烫到一般,眼神瞬间转向李圆,无声启唇,重复道:“人在那。”
李圆看到她说的话后,下意识看向谢怍,却见谢怍正定定的望着他们面前的姑娘。
谢怍望着多鱼的眼里情绪淡淡,让人看不出喜悲,过了一会儿,谢怍才将眼神从多鱼身上收回,扭头示意官兵去茅厕抓人。
茅厕里传来了打斗的动静,但很快那动静就熄了下去,几个官兵将人押出茅厕。
官兵将人带到谢怍面前,谢怍看了眼人后,淡淡道:“带下去。”
等那些官兵将人带走后,谢怍再次将视线转向多鱼:“怎么,周二姑娘还不走,是还有什么没解决完吗?”
多鱼讷讷的点点头,不敢抬头,克制着喉间的颤音道:“这就走。”
多鱼低着头绕过谢怍一言不发的朝前走,谢怍定定的望着多鱼的背影,随后也抬脚离开。
李圆若有所思的望着两人的背影,这二姑娘的反应也太怪了怎么像是很怕这位官爷的样子。
相较于二姑娘怪异的反应,这位官爷对二姑娘的态度才叫人捉摸不透。
听两人的对话想来二人是认识的,但这位官爷无论是在语气上或是神情上都对这二姑娘淡漠的很,若只是如此那也还好,可偏偏那位官爷刚刚对二姑娘说的话却不似他神情和语气上那般淡漠,而是若有似无的浮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东西她也说不上来。
眼见前面的两人走远,李圆连忙收起思绪跟了上去。
多鱼埋头向前,听着身后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就像听着一头对她虎视眈眈的猛虎在紧跟着她一般,她想跑却又不敢跑,内心煎熬极了。
垂眸害怕间,就听身后的人突然开口:“周二姑娘......”
多鱼吓了一跳,迈出的腿收了回来,整个人紧绷的站在原地。
谢怍说了一半的话咽了下去,在身后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纤细的背影。
片刻,谢怍抬脚走向前,来到多鱼面前,一双深似海的眼睛平静的望着她:“周二姑娘这是怎么了?”
明明是那般清冽好听的嗓音,但多鱼却觉得这声音中满是凉意,那凉意直钻她耳朵深处让她耳朵泛起了疼。
多鱼忍住想要抬手去摸耳朵的欲望,垂着头,低低道:“刚刚脚有点抽筋。”
谢怍落在她脸上的视线移到她腿上:“现在还抽吗?”
多鱼摇了摇头:“不抽了。”
谢怍望了她的腿片刻,随后视线重新回到她脸上:“周二姑娘的伤好全了吗?”
多鱼听他提起这个,本来已经好全的伤口竟不正常的疼了起来,多鱼忍着那股疼意,点点头:“好全了。”
谢怍望着她苍白的小脸,半晌,平淡的收回目光,淡淡点点头:“那就好。”
回到大堂,姜静她们已从厢房里出来在大堂等多鱼。
看到多鱼,姜静立马朝她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又急又忧的道:“你吓死我了!”
多鱼对她乖巧的笑了笑,安抚道:“娘,你别担心,我没事。”
谢怍带着犯人离开前,那目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落在了多鱼身上一瞬,但很快那目光便抽离回去,然后衣角也消失在门口处。
经过这遭,姜静也没有心情继续留下来调养身体,便带着两个女儿回了府。
得到消息的周容早早便在府里等着她们,见三人回来,便迎了上去。
关忧的问了问姜静和周雪安有没有事,听她们说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随即想到什么,头往旁边一偏,望着多鱼,微微有些不自在的道:“你呢,你有没有事?”
多鱼此时已从刚才的惧怕中缓过神来,对周容笑了笑,摇摇头:“我没事,你别担心。”
周容见她面上笑的自然,神情越发的不自在。
但好在这种尴尬的时刻没持续多久,几人就四散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憩去了。
谢怍仅用了月余的时间便将私造兵器的幕后之人查了出来并捉拿归案,圣山为此很是高兴,特许了谢怍一天的假并赏了其黄金百两。
谢府书房。
望着在自我对弈的谢怍,方圆不解的问道:“大人您明知那人是幕后之人推出来当替死鬼的,是故意给您设的圈套,您为何还要入幕后之人的圈套呢?”
谢怍望着棋盘上的棋局,落下一子:“既然他已设好了局引我入局,君者,仁义之,若我不入局,岂非让他费心想出来的计谋付诸东流。”
方圆点点头:“嗯。”他还是不明白。
谢怍捏着手中的棋子,抬眼望了望他,随后将手中的黑子落下,一子落,黑子全胜。
谢怍不紧不慢的拾着棋子,淡淡问道:“周二姑娘今日为何会出现在元养阁内?”
方圆觉得自家大人这问题问的好无厘头,刚刚还在说着幕后之人的事,现在一下就跳到了周家二姑娘身上。
方圆:“想是身体不舒服,去元养阁调养身体的吧。”
谢怍将拾起的棋子分别放进黑白两个玉石罐里,应了声:“嗯,你先下去吧。”
方圆躬身行礼,随后退下。
谢怍指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手中冰凉的棋子,低低道:“不舒服?”
话落,手指间的棋子也清脆的落在了棋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