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国公耐心的道:“我们说的是既然喜欢了多鱼姐姐就不能喜欢雪安姐姐,其他姐姐你还是可以喜欢的。”
吕如失落的垂下头“哦”了一声。
吕国公夫人背靠车厢,从前她是喜欢周雪安,因为她大方得体、端庄,但如今......
虽说当时的情形危急,她选择丢下多鱼离开去找救兵没有错,但若换成是她,自己的妹妹奄奄一息,而那群土匪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她就是用拖、用扛、用藏,她都不会让自己的妹妹继续留在那里。
周雪安够理智,但一个能在自己亲人身上理智的人,她不敢苟同。
虽然她也想不明白周多鱼是出于什么原因救了如儿,是骨子里的善良亦或是其他?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多鱼救了她女儿,她的女儿如今好好的、鲜活的依偎在她身边,这就够了。
另一边的马车上,姜静刚才自是看出了吕国公夫人对周雪安态度的冷淡,怕周雪安因此难过,便拉过她的手放在膝盖上拍了拍。
周容也怕周雪安因此神伤,在马车上翻箱倒柜拿出来一盘点心放在周雪安面前:“阿姐,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点心,你快尝尝!”
见周雪安捏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周容有些不自在的将点心往多鱼那边推了推:“喏,挺好吃的。”
多鱼笑眯眯的捏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随后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是挺好吃的。”
姜静也捏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学着多鱼的模样,点点头:“是挺好吃的。”
周容耳尖红了红。
周雪安垂眸小口咬着手里的点心,默默的听着耳旁打趣嬉闹的笑声。
回到府邸时,周渡已下值,正在府里等着三人。
望着从门外走进来的母子四人,周渡的眼神率先落在姜静身上,随后又落在一旁的多鱼身上。
多鱼他们异口同声的开口唤周渡:“爹。”
周渡点点头,先是拉过姜静的手,随后望着三个孩子道:“赶了那么久的路,想来都累了,都下去休息吧。”
多鱼三人福礼离开。
等三个孩子走远,周渡眉才皱了起来:“我见多鱼脖子上多了一道疤,这是怎么回事?”
一说起这事,姜静就心有余悸:“我们在山上遭了土匪,多鱼为了救吕国公的女儿险些命丧土匪刀下。”
周渡脸色沉了下来:“这事你怎么没在信里提起过?”
姜静瞪了他一眼:“事情发都发生了,告诉你有什么用。”
周渡想到什么,皱眉道:“你说多鱼是为了救吕国公的女儿出的事?”
姜静点点头:“是啊,我和安安、阿容倒没出什么事,就是多鱼为了吕家那姑娘遭了罪。”
周渡脸上出现若有所思的神情,姜静见状疑惑道:“是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周渡掩下脸上的神情,摇摇头:“我说为什么吕国公府那边一早就来人下了帖子,特意邀多鱼后日去吕国公的生辰宴。”
姜静倒没什么意外,往年吕国公府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来下帖子邀他们去参加吕国公的生辰宴。
姜静:“给吕国公的生辰礼我早早就叫人备好了,前段时间不是答应安安给她买一匹云锦嘛,我本想用这匹云锦给三个孩子一人做一件衣裳,没曾想这云锦的料子不够,只够做两人的衣裳,想着多鱼也不是喜欢在衣着上下功夫的姑娘,我便只做了安安和阿容的。”
“我另外选了一匹新缎子给多鱼做了衣裳,等后日去吕国公府时让他们三人都穿上,万不能失礼于人前。”
周渡在听到姜静只给安安和阿容做了云锦的衣裳时,眉头一皱,但也没说什么,只道:“这次的生辰宴,吕国公府只邀了多鱼一人前往。”
刚走到桌边打算坐下的姜静听到这话一下直起身,震惊的望着周渡:“什么?!”
周渡将吕国公府的下人解释给他听的话说给姜静听:“这次的生辰宴,国公府不打算大办,就一家人简简单单的聚在一起热闹热闹。”
姜静不理解的皱眉:“那多鱼也不是吕家的人啊?”
周渡:“此次多鱼救了吕国公女儿的命,所以单独邀了多鱼去也是能理解的。”
姜静对吕国公府的此举颇有微词:“那也不能只邀多鱼去啊,吕国公夫人一向喜欢安安,既然都邀了多鱼为何不邀上安安,这样邀一个不邀一个的,你让安安怎么想!”
周渡重新拉过她的手,安抚道:“都说了是家宴,多鱼是因为,为救吕如差点丢了性命才被邀请去的,难道你也想让安安豁了性命去救吕如然后被邀请去参加吕国公的生辰宴吗?”
姜静的话梗在喉间:“那倒也不是,我就是觉得吕国公府这事做的不太妥当。”
周渡拍拍她的手,没再说话。
......
多鱼拎着姜静给她的生辰礼下了马车,而等在门口的吕如见到多鱼,立马跑过去拉住她,仰着头对她甜甜唤道:“多鱼姐姐!”
多鱼应了一声,随后便被吕如拖着去了正厅。
正厅只摆了一桌宴席,多鱼没见过吕国公所以只能靠位置的主次和年龄来猜谁是吕国公。
多鱼对坐在主位上那个皮肤略黑、满脸威严、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福了个身:“多鱼见过国公,见过国公夫人。”
多鱼将手中的贺礼微微往前一递:“这是家父家母让我给国公带的生辰礼,祝国公福寿安康、万事顺遂。”
一旁的下人接过多鱼手中的生辰礼。
吕国公淡淡点了点头,声音浑厚的开口:“坐吧。”
吕国公夫人笑着道:“今天是家宴,多鱼你不必拘礼,随意些就好。”
吕如拉着多鱼入座,多鱼坐下后才发现身边的不对劲。
刚刚她对吕国公夫妇行礼时有一男子一直背对着她,她以为是吕家的亲戚,也就没在意,但此时她在男子身旁坐下时,她才恍然大悟,根本不是什么亲戚,而是谢怍!
多鱼望着谢怍的侧脸惊愣在座位上。
谢怍察觉到多鱼的目光,微微侧头对她颔首。
吕如疑惑的扯了扯多鱼的衣袖:“多鱼姐姐?”
多鱼瞬间回神,垂眸掩下眸中的惊色,恭声道:“谢大人。”
是了,她一个救了吕如的人都来了,那率官兵救了所有人的谢怍怎么可能没被邀请呢。
许是嫌多鱼声音粗哑难听的缘故,在那声“谢大人”一出口,谢怍的眉头便微微皱了皱。
多鱼抿住唇,不敢再开口。
桌上,是吕国公时不时与谢怍谈论朝政的声音。
身旁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嗯,行军途中,兵刃和粮食两者并重。”
别人听着这么好听的声音是享受,但对于多鱼来说那就是折磨。
吕如夹了一只鸡腿给多鱼,邀功道:“多鱼姐姐,吃鸡腿!”
多鱼努力忽视一旁的人,对吕如笑了笑:“好。”
好不容易挨到晚膳结束,多鱼原以为可以就此离谢怍远远的,不曾想,在她对谢怍福完身转身离开上马车之际,谢怍叫住了她。
“周二姑娘。”
多鱼止住脚步,转回身低眉温顺的站在原地。
谢怍双眸沉静的望着多鱼:“周二姑娘胃口不佳吗?”
多鱼今日胃口的确不好,所以在桌上时,饭菜食的相对较少,但谢怍不是一直在和吕国公说话吗?怎么注意到她吃的少的!?
多鱼心中狂风呼啸,面上却丝毫不露:“今日午膳时吃的多了些,所以刚刚便吃的少了些。”
谢怍眼淡淡的移到多鱼脖子上那道明显的疤痕上:“谢某心中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让周二姑娘舍生忘死的去救吕如?”
多鱼眼睫颤了颤,镇定道:“如儿很可爱,当时见她蒙难多鱼心中不忍,便抖着胆子救了。”
谢怍轻轻笑了一声,这声淡淡的轻笑在夜里显得格外动人,但落在多鱼耳里却格外的瘆人。
“外界都传周二姑娘是个阿谀奉承、虚情假意、忘恩负义的主,没曾想,那些话竟也不尽实,周二姑娘竟也是个大义凛然、热心热枕的。”
这话讽刺的意味十足。
多鱼不敢抬头与他对视,生怕他看出点什么来:“多鱼没有谢大人说的那般好,当时也只是一时冲动才站了出去,现在想想也是后怕的紧。”
谢怍嗓音轻淡:“是么?”
多鱼点点头:“若是再来一次,多鱼或许就没了当初救人的勇气,毕竟多鱼还是很爱惜自己这条命的。”
谢怍沉沉的望着她,随后目光来到她紧抿的唇上,弯了弯嘴角:“用一副好嗓子换来你对吕家的救命之恩,周二姑娘这买卖做的倒也不算亏。”
多鱼扯了扯嘴角想笑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等谢怍马车的轱辘声响起,僵站在夜色中的多鱼才缓缓回身上了马车。
多鱼站在寒风里的时候,没有想其他,只想了一件事,若是当初在湖边时她能将谢怍弄死,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