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鱼额侧细汗浸湿鬓发,一张小脸苍白,她扯着嘴角,有气无力的道:“好啦,别哭了,先扶我起来。”
倚翠胡乱的擦干眼泪,小跑到多鱼身边,双手搀着她的手臂想将她扶起,可刚碰上多鱼的手臂就听她倒吸了一口气,倚翠连忙撤回手,双手在多鱼身上碰了个来回,就是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多鱼无奈一笑,用头指了指完好无损的另一只手:“搀着我的这只手。”
倚翠依言搀了过去。
多鱼又是无奈一笑:“扶我起来。”
倚翠反应过来,用力将人扶起。
多鱼站起身,额上再次冒出细汗。
人群中有人突然喊道:“既然做了错事,是不是该有个道歉啊?”
谢怍本在低声安慰周雪安,听到这话,抬起头望向了说话之人。
那人话茬刚落,便立马有人接过,一边声音落、一边声音起,话里的内容无一例外的都是叫多鱼给周雪安道歉。
多鱼推开倚翠的手,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扶着受伤的那只手,抬脚往周雪安那边去。
望着多鱼的动作,倚翠脱口而出:“姑娘......”
多鱼依声回头,对她宽慰的笑了笑,示意她别担心。
多鱼来到周雪安面前,众人以为她要道歉,说话声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望着眼神紧紧盯着她、手臂侧挡在周雪安身前的周容,多鱼突然间有点想笑,她一个手骨折的人能干什么,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
多鱼走向周雪安的婢女,声音清楚而平静的复述道:“你刚刚说是我将大姐姐的身世抖落出来的?”
“那你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哪里吗?”
倚翠一直望着多鱼,听到她这般问,心中不由担忧姑娘是不是被刺激到了。
多鱼不等婢女答,又道:“你知不知道这座府邸的主人是谁?”
“是当今陛下的女儿、皇宫里的公主,是上京贵女里最尊贵的存在,你为什么会觉得一个刚被认回周家、第一次来公主府的我,有通天的能力敢在公主的眼皮底下耍手段、做手脚。”
婢女刚张嘴,多鱼便抢了她的话:“或许,你想说,我买通了公主府里的下人,让他们为我所用?”
“我是权力大过公主了,还是钱力多过公主了,既然两者都没有,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一个区区刚认回周家的女儿能买通公主府里忠心护主、守规守矩的下人,凭我独特的人格魅力?”
人群中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虽话有点好笑,但众人也不由顺着多鱼的话想下去,是啊,这可是公主府,周多鱼一个没钱没权的姑娘哪来的本事在公主府设陷。
婢女头往左右两边转了转,见大家都望着她,脸上渐渐被红色蔓延:“可、可除了你,旁人不会这样做。”
多鱼了悟的点点头:“嗯,我明白了,不管证据如何、事实如何,你就是认为我就是那个搞鬼的人。”
“那是不是我也可以这样认为,你觉得我是我就是,你觉得我不是我就不是,重点不是事情的真相,重点是你觉得、你认为。”
“你血口喷人!”婢女被激的脱口而出。
“啪!”多鱼用已经骨折的那只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多鱼语气森冷:“我是主你是仆,谁准你用这种语气跟主子说话的!又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肆意编排主子的!”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多鱼这猝不及防的一掌打的回不过神来。
上京城里都在传周家多鱼是个软骨头,是个没半分气性的主,见过与没见过多鱼的都认为她就是那样的人。
为此,谁都没想到,她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一时又惊又愕。
谢怍目光定在多鱼不断颤抖的手臂上,视线往上移,一张小脸比刚刚还要白上几分,两侧的鬓发只要用手指一掐便能掐出汗水来。
可那张小脸上却没露半分痛色,只有一脸的冷凝。
“说话,谁给你的胆子!?”
婢女不敢置信的捂着脸看向多鱼:“二姑娘你怎么能打我!”
多鱼眸色愈加冷,忍着抽搐、痛意流窜在每根血管的疼感,举起骨折的手欲要再扇。
婢女看着那只高高抬起的手,吓得捂脸尖叫。
多鱼半空中的手被人从身后握住,一道温凉的声音在多鱼头顶响起:“够了。”
多鱼顺着手上的力道停下动作。
多鱼没回头:“谢大人,这是我的家事,请您不要插手,若是实在想插手,”多鱼转头看向周雪安,“等您成为我的姐夫再插手也不迟。”
多鱼手腕一紧,她脸色又白了一分,她忍耐:“谢大人,麻烦您松手!”
若不是她手没力气,她是真的不想跟他在这里废话。
谢怍凝着她额角的汗湿,慢慢将握着的手垂放在手主人的身侧。
多鱼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周雪安:“大姐姐,这婢女你打算怎么处置?”
周雪安言语含糊:“既然是家事,那就等回府后再行处置吧。”
多鱼不接她的话,直接道:“既然大姐姐不做处置,那妹妹就越礼替大姐姐做决定了。”
“这等欺主的刁奴,发卖吧。”
婢女惊慌一叫:“大姑娘,奴婢自小就跟在您身边了,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要发卖了奴婢。”
周雪安为难的看着多鱼:“这婢女打小就跟在我身边......”
多鱼打断她的话:“大姐姐,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种刁奴我是要叫人打死的。”
婢女惶惶一叫:“大姑娘!”
周雪安侧过头没理。
婢女知道求周雪安已然没用,改而转求多鱼,扑通跪下:“二姑娘,奴婢知道错了,求您别发卖了奴婢。”
多鱼没理她的求情,径直走向宋襄,朝其福身:“公主可否借两个婆子帮我将这个婢女押回周府?”
宋襄矜傲掀眸,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瞬:“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