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转头看向周渡夫妇:“多鱼年岁跟雪安一般大吧,可议亲了?”
姜静笑:“待雪安的事一完,我就要着手准备她的了。”
谢怍从桌上拿起一个桂花糕咬了一口,偏甜,只一口便放下不再用。
谢父笑:“这么好的姑娘也不知最后便宜了哪家小子。”
多鱼垂头,脸上尽是闺中待嫁女儿的羞涩。
谢怍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余光看到多鱼那张含羞的脸,微微仰头将茶水喝下大半,入口苦涩,半晌不见回甘。
谢父扭头看了他一眼,又移回目光。
谢父转头向侧边一瞥,其中一个手举托盘的下人立马走过来。
谢父掀开拖托盘上的红布,将上面的聘书和礼书递给下人拿去给周渡夫妇。
周渡夫妇将聘书打开细看,检查无误后,将其放在一边,拿起另一本礼书细看起来。
越是往后看越是清楚谢家对这门亲事的诚意。
这一长页的礼单,上面的东西不止数目多且无一不贵重。
周渡夫妇满意的合上礼书。
不是他们虚荣爱财,而是因为,若家里的姑娘人都还没嫁到夫家,夫家就在聘礼上怠慢自家姑娘,可想而知姑娘还没进门时就受如此怠慢,待进了门还会一反常态的对自家姑娘好吗,肯定不会。
所以对谢家在聘礼上的重视,他们才会如此满意。
姜静将聘书和礼书收下,表示他们同意了这门亲事。
谢父虽早就知道周府会答应他们谢府的提亲,但亲眼看到周府收下了他们谢府的礼书和聘书,脸上的笑容还是大了几分。
接下来,就是男方这边请媒婆来拿女方的生辰八字进行合婚,若合婚时双方家中无事发生,就交换双方庚帖,这一系列做完之后,男女双方就在聘书上签字,如此这门亲事就定下来了,最后就是择期,选定良辰吉日迎娶新妇。
这门亲事双方父母都很满意。
周雪安见父母手收下了礼书和聘书,脸上绯红一片,抬起头羞羞切切的望了对面的谢怍一眼。
谢怍低头抿茶,没回应周雪安的眼神。
周雪安也不失落,学着谢怍的摸样抿了口茶,抑制住内心的欣喜与羞切。
谢怍父子留下用晚膳。
多鱼对姜静说,衣摆沾了泥土,要回房换件衣裳。
姜静这才看见她裙摆周边的泥土,皱起眉:“去吧。”
多鱼向在座的长辈福身告退。
多鱼回到院子后将肩膀处被利刃戳破了个小洞的衣裳褪下,换上了一件淡粉色的衣裙,换好后就往正厅去。
路过假山,一道温润的声音突兀的自一旁响起。
“今日送周二姑娘回来的人是周二姑娘即将定亲的对象吗?”
多鱼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惊魂不定的望着突然出现在假山处的谢怍。
待多鱼缓了心跳,才对他福身:“谢大人。”
谢怍从喉咙处低低“嗯”了一声:“是吗?”
多鱼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双眸清亮的望着他:“谢大人,大姐姐知道您特意来找我吗?”
多鱼朝假山处的人走去,在距离对面的人三个拳头远的位置处停下。
脚尖轻踮,脸慢慢贴近谢怍:“谢大人,大姐姐知道吗?”
呵气如兰,萦萦环绕。
谢怍低头望着眼前的人,四目相对,谢怍不避也不躲,定定望着多鱼的眼睛:“周二姑娘请自重!”
多鱼身子猛地往前倾,两人鼻翼若有似无碰了一下,多鱼微微往后挪开,视线从谢怍的眼睛一点一点来到他的嘴唇,世人皆说薄唇之人皆薄情。
多鱼伸手凑向谢怍的薄唇,快到唇边时,手指微弯,眼看指尖就要轻点在他的唇上,谢怍猛地伸手攥住她的手腕,语气偏冷:“周二姑娘请自重!”
多鱼象征性的挣了挣手腕:“谢大人一直说这句,没说腻吗?”
“谢大人没说腻,我都听腻了。”
多鱼语调轻悄:“谢大人要不这样,我教你换个说法,这个好不好,‘周二姑娘,请你注意分寸’。”
多鱼手腕上的皮肤被谢怍掌心里的热度所烫,她挣了挣,道:“谢大人,您捏疼我了。”
谢怍一顿,松开多鱼的手腕。
“若周二姑娘下次再对谢某如此无状,就别怪谢某不客气。”
多鱼“嗯”了一声。
她低头揉着手腕:“谢大人刚刚问我什么?”
谢怍开口:“今早,一辆车顶四个角都镶了金边的马车送你到的周府门口。”
多鱼:“怎么了吗?”
谢怍重复:“那个人是你即将定亲的对象吗?”
多鱼面露讶异:“我的马车在半道上坏了,那人是好心捎我回来的过路人,并不是什么定亲对象。”
多鱼解释:“虽母亲说等大姐姐和谢大人你们成亲后就要着手准备我的亲事,但这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个半年左右,所以我的事其实并不着急。”
多鱼疑惑望他:“谢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谢怍神色平和但说出的话却没那么柔和:“周二姑娘应该还记得和谢某在公主府杂室发生的事情吧。”
多鱼往左右两边望了望,见没人,才点了点头。
“周二姑娘,谢某到这等你,是想告诉你,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的这个道理。”
多鱼有些蒙。
谢怍循循教导:“周二姑娘可知何事是有所为,何事是有所不为。”
多鱼摇摇头,憋了一会儿没憋住,好声好气的对谢怍道:“谢大人有什么话想要对多鱼说,可以明说的。”要不然她听不懂。
谢怍目光落在她清亮的双眸上:“既然周二姑娘要定亲了,还望你能将我们二人在杂室里发生的事诚实告知你的未来夫婿。”
多鱼没想到谢怍会这样说,一时之间呆住了。
谢怍面容清正,眸色平静,说出来的话就像是教案上晦涩难懂的文字:“君子言而信,行而忠,谢某与周二姑娘已经在行上不忠,绝不能再在言上失了信。”
多鱼点头赞同:“谢大人说的是,”又望向谢怍,“可是谢大人,若我将我们在杂室里发生的事告诉了要与我定亲之人,他不与我定亲了怎么办?”
“君子,明事非,辩事理,若他因这点小事而与你生了嫌隙,周二姑娘还是尽早另择良婿的为好。”
“既然谢大人都说这件事是件小事了,那又何须告诉我的未来夫婿呢。”
“周二姑娘,这事本就对你未来夫婿不公,若是你再有意隐之,岂不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