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的一大早上江昌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开了张,年味还未完全消散尽,小店门口挂着的灯笼仍一晃一晃的随风摇着,好不热闹安逸。
江浸月扫了眼满大街的鞭炮爆竹,又裹紧了些身上的冬衣,紧赶慢赶的往叶飞雁家走。
她可是好说歹说讲破了嘴皮子才总算得了她家母上大人的允许出门,再不出来喘口气,头上戴着的紧箍咒怕是又要勒得她生疼了。
不过也就是今年她才知道原来在江昌她们家的亲戚可多了去了,甭说是把初一十五都搭进去了,就是那一天问好个三两亲朋好友的量上来说,来回互相送的牛奶零食也不够他们糟蹋的。
这不,前两日才刚被拉着一通认了一遍,说都熟悉认识了吗,也不,但只要说些吉祥话哄得长辈们高兴就行,总归是不指望她们这么点大的小孩能懂什么人情世故。
渐渐的,日头慢慢往人脑门顶儿上升,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照满了整座小城。江昌虽在温度上只有夏冬两季,但却常年不下雪,只是一个劲儿的湿冷,所以又有了江南第一大“湿城”一说。
女子脚踩着青石板地,又将手从袖子中伸出嘴边去呼了一口热气,满眼蒸腾,好似寒气能透过地板砖一直窜到她脑袋里一样,人也瑟瑟的直发抖。
小巷内,脚步人来人往的不断走着,大抵是还没有开学的缘故,所以小孩尤其多,一堆年纪小的跟在年纪大的屁股后头,高高兴兴的穿着新衣,拿着压岁钱正准备去街头买糖葫芦吃。
江浸月偏身,险险避开了打打闹闹的人群,穿过满巷子张灯结彩的红纸走入了大院内。
不同于街头巷尾都是红灯笼新春联的好模样,小院内也只有零星几家有布置装饰,但门前院后的爆竹碎屑也足够烘托起这新年气氛。
“小月月,这儿呢。”
叶飞雁也不知等了多久,眼下正站在屋檐下不断跺脚,她手越过头顶挥舞着,生怕人看不见似的又紧跟着探出头吼道。“搁这儿呢!”
江浸月匆匆跑了两步,大院内的桂树依旧如她当初第一次见的那样,绿油油的叶子水亮亮的色儿,只是没了黄花,也没了那十里八乡都能闻到的香味。
“你怎么出来了,干嘛不在家等我?”
女子摸上叶飞雁的手臂,浑身也跟着冷的一哆嗦,她瞅着人身上一件纯白色的短袄,半拉脖子在外头晾着,拧眉摇头表示很不赞同她这身打扮。
可叶飞雁却对自己这身装扮满意极了,还在冷风中特意转了一圈才又笑嘻嘻道。“怎么样?我新买的衣服,好不好看?”
…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家伙!
随后不等人说话,她又摇晃着江浸月的手臂撒娇,一下下黏在人肩膀上摇头晃脑,志在表示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妈出去找她的小姐妹逛街去了,我一个人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早早在这儿等你一起去时世杰那儿。”
江浸月闻言这话,刚头起的两三分气性也被消磨没了,女子上下瞅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暗暗懊恼道,她就不该选这身平平无奇的棉袄。
其实在临出门前她也一直在衣柜中捣鼓捣鼓该穿哪件好,但琢磨了半天还是选了这件粉色的,不是因为没新衣,而是她单纯不想让自己表现的太明显,就跟被别人抓住了小辫子一样,暴露的□□。
“你说,我这身会不会太随意了?”
说罢,江浸月又抬头望向叶飞雁,她手捏在袖中搓了又搓,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闪烁不定,话语里更是藏着点点忐忑不安。
“确实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