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丫鬟竹心,若是她的小姐妹喜欢一个别人眼里不够英俊、但自己眼里很英俊的男子怎么办?
竹心一脸茫然,“小姐,话本子上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娘也说过一句差不多,王八看绿豆,自然是越看越顺眼的。”
听丫鬟说完,贺春言也越发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谢景初太惨了,才看上他的。
无父无母,又被亲戚欺凌。
性格奇怪,连婚事都不顺遂。
这还不惨吗?
贺春言心说,自己莫非其实是圣母?
强,那自然是父母俱失、相亲失败还有失忆的他,竟然考试都在前排。
不可谓不强,会考试这一项从古至今再到往后几千年那都是强的。
贺春言跟着马车颠簸,她明白了,她就是看上谢景初了。
只可惜她一个人不能订两门亲!
老天不公。
去西京城的路并不太远,只是在马车里颠簸得头晕脑胀,抱着暖炉,人却无聊。
于是趁着有太阳,她也骑了马,与谢景初并行。
小舅舅宋云飞看到她出来:“我还以为言姐儿长大了,不喜欢骑马了…”
“哪有,我只是…”
她只是以为谢景初也坐车罢了。
日子渐冷,寒风吹过面庞。
贺春言只觉得脑子越发清醒,缩着脖子看向旁边的谢景初。
这人坐在马上还是挺直的跟青竹一样,冷风吹了也不瑟缩一下,这就是人家说的文人风骨,若是换了上月,她应该还会在心里笑他强撑。
时移世异!
如今只恨自己前世为何没有研读一下《如何征服英俊少男》。
路边树叶凋零,远处平林漠漠,她不禁心里一动,快马驰骋了一阵子,只觉心头舒了一口气似的,但还是藏着不少东西。
调转马头,看到城门巍峨耸立,富贵迷人眼的东京城远去了。
京城那些世家小姐、王孙公子通通都不见了。
只有马车驶过,车轮轧过土地,前面还有匆匆赶路的商队,后面的平民老头骑着驴子,虽然衣着朴素还有补丁,袄子却也能看出里面棉絮厚实,也能够抵御寒冬,能看出大元朝正是国力强盛之时。
本来押送这批货快马加鞭三天就能从京城与西京城往返,但是宋云飞要去老君庙,加上还有贺春言和谢景初这两个读书人要坐马车,路程便耽搁了几天。
第一日出了太阳,贺春言还能偷空在马上驰骋。
第二日天黑云压城,她和谢景初就只能坐在马车里。
只是两个人心思各异,气氛竟然有些古怪起来。
马车行驶到离城郭很远的地方,路况不好,土路颠簸,她手里的手炉已经不暖和了。
谢景初在马车上看书,目不斜视的样子,贺春言想要打扰这个书呆子。
“谢师兄…”
“会试之后可有什么打算?”
谢景初放下书册,“自然是…”
话还没说完,贺春言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我不是要问你读书做官什么打算,我说的是你为何还不说亲…”
贺春言一双眼睛盯着他,想要透过皮肉看穿谢景初的心里话。
只可惜,她没这个本事。
只听到谢景初说:“自有长辈安排…”
“哦”
贺春言回了一个字,撩起帘子,忽然兴奋地跟他说:“谢师兄,下雪了,这是初雪…”
谢景初掀开一角,看到外面飞雪漫天,好似有柳絮飘飞,或是撒盐可拟,细小的雪花纷纷扬扬在空中,令人心情愉悦。
福至心灵的瞬间,贺春言忽然放下帘子,语重心长地说:“谢师兄,我曾听过这样一个说法,若是两个人同看一场初雪,那必定是命定的缘分…”
谢景初看着她说话时,眼神清亮,笑容动人。
听了话只觉心里一动,但他假装没有听到。
他这个人向来是缘浅的,不然贺师妹怎么已经订了婚事?他外祖父曾说过,缘分就是顺理成章,一件事要成那肯定是早早就圆满,一件事若不成,造化弄人,波折几许,那只能是无缘。
看半天不曾反应,贺春言心里一叹,自己果然不是通晓风月的高手,不然这种情景是个人高低都得动心一下吧。
对着谢景初,更像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不信就算了…”贺春言嘟囔着。
她半边侧脸掩在帘下,头上的簪子赫然是谢景初送的那几只。
谢景初别过眼,他也是想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