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撞坏了不是?少白面露担忧望着他,替他捋顺憋在胸口的那团气,小声嘀咕着:“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是笨拙了些……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绸桑眼珠子微微一转,一只手按在自己胸膛,站在马路中间放声咳起来,这一顿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得了什么痨病,加之他本就长得肤白清瘦,就算胆子再大的人行至他周围也自觉绕开。
摇晃着身子,一只手搭在少白肩上,“我没事,只是有些头晕罢了,左的也习惯了一个人,注定无人疼惜,你大可不必管我,我该还扛得住……”
“哎哎哎……别啊……你别倒啊……”少白扶住绸桑柔弱身子,好似自己一放手对方便要倒地不起一般,寻思着一没灵力,二没力气,怎的还能将个男人一头撞伤?没多余工夫想,若不搀扶着他,怕是要在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闹了笑话,只能先将他送回书铺去,买酒的事儿先搁下。
可少白岂能料到,眼瞧着没几两肉的绸桑,却不是以一己之力便能搀着走出六七里路的,甚至是连这条街都还没能走出去。
绸桑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少白着急忙慌搭手去捞,得见之时两人的腰紧紧贴着,就如故事里讲的英雄救美无二,只不过在这儿却正巧颠倒了,而今绸桑的腰正被少白环抱着,这才没摔个四仰八叉。
垂眸之时恰巧望着少白的脸,他从始至终面上未现一丝惊恐,甚至还有些小期待,双瞳剪水朱唇玉面。
竹筒里的酒汤倾洒,溅湿了袖子,无为亦从袖口滑落,他被少白揽入臂弯中,腰身向后一倾,在无为就要落地之前抓住了它,掌心里打了个转收进袖筒,连带着人向后退了几步,秋风一阵,如梦般,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两人相对而立,绸桑弓下腰,贴着少白的面颊和脖子嗅了嗅,就好似荒野里两只小兽相遇之后打招呼那般亲昵。
“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她越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绸桑越是觉得有趣,面上的笑意越是浓郁,“这么好的酒,洒了岂不可惜?能闻一闻味道也是好的,只是没想到哪怕只是嗅一嗅也醉人得紧。”
“你没事,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吧。”少白与他擦身而过,转过身后没走上两步远,只觉得被抓住了手腕,背着身抿唇皱着眉,不知道绸桑还要搞什么幺蛾子,难不成还要讹上自己?
“我会来买酒,是想着跟白公子有几分酒肉交情,他又正好是个酒鬼,现下他不在,这酒还没有主人……”他语气一顿,将挽留二字明明白白映在眸子里,攥着少白的手腕迟迟未撒手,好一番不舍。
见挽留顶不多大用,话锋一转,斜眸瞥了瞥手中的竹筒,又瞧了瞧少白,笑着说:“今个儿这家结亲,好生热闹,若你陪我凑个热闹,这酒便给你拿去,不要钱。”
少白迟疑着点了点头,想着反正自己现在什么忙也帮不上,讨来些酒水哄浊姬开心也很不错,况且她愿意凑这个热闹,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找点乐子,“行,成交。”接过竹筒,朝着酒铺的方向大步流星走在前头。
绸桑跟在她身后垂眸浅笑摇了摇头,物以稀为贵,这么好哄且记性这么差的人在这世上怕是不多了。
此时除了买酒的人,那竹记酒铺门前一不见敲锣打鼓,二不见接亲队伍,少白歪着个脑袋站在门口踮起脚,一脸迷茫向里面探头望着,“这有什么好看的?跟我听说的结亲一点儿都不一样,不是说北禺人婚前新郎新娘要比武?就算不比武,这也太……”除了门头上红绸灯笼,跟她想象的简直天差地别,还以为至少要搭个擂台,引来许多人祝福新人这样才热闹。
绸桑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北禺大多夜里成婚,而今一大清早的,当然没有人敲锣打鼓,至于比武,哪里是你想什么时候比就什么时候比?岂不成了两口子打架?先随我回去,小笨蛋。”
她像是个风筝,被扯得在原地转了一个大圈儿,而后硬生生拉走,一边走一边儿品着绸桑的话,南邵都是白日里结亲,最晚不过黄昏,“为什么是要夜里结亲?来客那样多,都等到夜里很不方便。”
“早前北禺白日里要打仗,只有夜里得空,这习惯养成了,一直也没有改。”两人一高一矮,一个身形如风中翠竹般清瘦,一个走起路来蹦蹦跶跶。
“打仗?跟南邵吗?”家家门口悬着的彩色灯笼换成了红色,行人皆洋溢着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家家户户都有喜事,少白疑惑瞧着绸桑,只见他摇了摇头没有作答,本还想着刨根问底儿,站在街上一抬头不知不觉已到了书铺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