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巢!”
“归巢!”
“归巢!”
怎么还能听见声音?不是说死了就会五感尽失吗?
习惯性睁开眼,眼前一团模糊光影,逐渐聚拢清晰,瞧着是个人形,就是已然哭得双眼红肿,咧着一张嘴差一点儿就能看见嗓子眼儿里的小舌头,活像是个池塘边儿的小青蛙。
归巢在心里笑笑,还是个这么丑的小东西,“小鬼。”他一激灵,越想越不对劲,难道有人会读心术?不然怎么知道自己想了什么,还给说出来了?
伸出翅膀低头看看,怎的白羽变成了五指,翅膀变成了胳膊,连一双鸟爪都变成腿和脚,归巢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半晌,觉着很不可思议,昂起头望了望云霓和云起,用手将自己的脸摸了个遍,生怕只变了一半儿,成了个人身鸟头或者是人面鸟喙的怪物。
他反复捏着自己的鼻梁,揉搓嘴唇,起身跑到一旁的水缸边儿就着火光看水中倒影,青丝披肩目若朗星,竟也不是个丑八怪!他终于可以跟云霓肩并肩走在街上了,再也不用困窘自己只是只鸟了,来不及多想,也不顾旁人怎么看,奔至云霓身边,抱着他在空旷地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咳咳!”云起在一旁站着看了半晌,瞧这俩人压根儿没有分开的意思,不得已才非要闹出点儿动静来。
归巢这才发觉自己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连忙将云霓放下,可即便如此还不忘替她擦去眼泪。
这倒显得是云起的不是了,云起板着脸沉声唤:“归巢!”
归巢敛神回来,连忙低头俯身拱手,大声应道:“是!”直将周遭围观的同僚吓了一跳,爽朗笑声全给吓了回去,这安静来得突兀,一股子诡异氛围。
“你可知错?!”云起刚说完,就听见耳旁稀里哗啦一阵金属碰撞响声,围观的肃辛兵以为云起消了气,忘了归巢还在受罚,权当是看热闹,甚至三五成群窃窃私语起来,而今见是判断错误,赶忙站直身子,生怕被揪出来训话。
归巢猛然抬起头,往前一迈抱拳单膝跪地,“任凭首领处罚!”刚说完仓促咳了几声,就是绝口不提错没错。
“还罚?!”云霓应声跑到一旁的架子边儿上,“我说话算话,罚我!”说着一条腿就要往枯木上搭。
此时目光刷刷刷向她投来,云起蹙眉厉声呵斥:“胡闹!下来!”
“阿霓!听话!”归巢亦回头如此说。
“下来就下来,凶什么凶?!”云霓撇了撇嘴,一只脚挂在绳套里一时取不出来,就势在地上蹦了两下,好不容易落地有个站相。
“回自己帐篷里,想明白了再出来!”说罢,云起便转回身朝自己营帐走去,左的夜黑,没人瞧见他背过身时唇角一勾,原还想着若是这条命还了望月,云霓怎么办?如此也算放心了。
云霓好不容易稍稍放松下来,见归巢还拱手炯炯望着云起的背影,遂扯着他的胳膊将他拉了回来,“兄长就是这么个性子,一板一眼,不懂得变通,行了,他都走了。”
话音刚落,便听得轰隆一声地动山摇,众人皆回头望去,却没了下话,以为是地动,可肃辛千百年来都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儿。
云起刚掀开帘子,还未来得及回到营帐里,转头看去红月当空,地光乍现,远处林子传来几声狼啸,紧接着飞鸟出林,心中预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