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顺势望去,只见那义兵手里捧着一个素色布包裹,程椭圆状。杨逍飞也似的冲上前去打开来看。那包裹里,是一块大红色的襁褓巾,上面绣着一只虎头,模样憨态可掬,那绣工一眼看去,便知这刺绣之人独擅女红且手艺精巧。襁褓巾角处,扎着一支珍珠簪,那珍珠大如龙眼,形态浑厚,内里带有豆粒大小的黄晕,简直可堪称无瑕疵。
杨逍捧起襁褓巾,神色凝重,双手逐渐颤抖。
“晓芙,你看这簪子上的珍珠,大而圆润,蚌之□□,就买它吧。”
“还是不要了,这样好的东西,一定价钱不菲。天下刚太平些,攒着些银子接济百姓,岂不是更好。”
“买他们的物件儿,不也算惠世济民?再说,我看这珍珠簪与夫人一般完美,真真的极是相衬,就让为夫的献一次殷勤吧。”
那是他们定居余杭江南小院儿时,他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那是忧儿还未出生时,她就已经绣好的小被褥。
包裹底部,一张字条上的几个字生生地刺痛着杨逍的眼睛:刀欠锋利马太瘦,明教人,量才而行,好自为之才是。
“卑鄙。”朱老四一拳垂在了案几上,愤恨咬牙,继而抬首望向杨逍,声音微颤:“杨左使……”
杨逍唇齿轻启,眉间猩红,阖上了眼睛:“滚。”
……
迷糊间,纪晓芙只觉头痛欲裂,身子也软的一塌糊涂,没有丝毫气力,身边,却响彻着孩子“哇哇”的大哭声,纪晓芙心里撕扯般疼痛。她努着劲儿动了动手指,强打着精神让自己醒来,眨眨眼睛,大大地喘息几口气,勉力坐起。
“忧儿,忧儿。”身边的孩子已哭的小脸涨的通红,四肢不停地乱蹬,裹被已不知去向,只穿着单薄的衣衫。
纪晓芙心疼至极,赶紧将孩子抱进怀里抚慰着:“娘在,不怕。”
似是受了些惊吓,怀中的孩子仍是哭个不停,半张的小手不受控制地抓挠着纪晓芙的衣衫。纪晓芙冷静地将外衫脱去,折叠成被褥模样将孩子包裹起来,又将孩子轻摁在胸前安抚着喂了奶,孩子才安静了下来。
待安抚好了忧儿,纪晓芙才留意到自己身处于怎样的环境。这个屋子的空间是极小的,陈设也很简单,只有她与孩子所坐的一张床和屋内正中的一张小圆桌,桌上的白烛正散发着幽幽微光。地面是木质的,仔细去感受,脚下竟是有些轻微的晃动。纪晓芙竖了竖耳朵,细细听去,似是有浪潮声,当下便明白了大概。
正暗自想着如何带着忧儿全身而退,就听到门口处落着的锁被人打开,一个士兵装扮的人走进,小心翼翼地向纪晓芙坐着的床榻处瞥去。虽是一身的男儿装扮,可就那身材和神态,纪晓芙一眼便看出,此人是女儿身。
“还算懂些礼数。”纪晓芙心道。毕竟自己已为人妻,又带着孩子,这陈友谅若是派男子送食,实属不便。
小丫头将一碗白粥和一碟小菜搁置在桌上,略略后退了两步:“杨夫人请用饭吧。”
纪晓芙看看小丫头有些怯懦的模样,垂首看了看孩子,便不假思索地走至桌旁坐下。这饭食虽显朴素,却还是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眼中没有丝毫畏惧。一边吃还一边哄着怀里的忧儿。是的,她要吃东西,她要让自己有力气,这样,她才有精力与他们周旋,才有精力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