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邱宗主。”李顺琼顺势挽上他的手臂。
剑柄抵在她手臂上,透着一股凉意。
邱韫之似是察觉到剑柄硌着,于是另一只手伸进衣袖里面打算拿出来。在手掌触上剑柄时,指尖却率先隔着布料碰到她的手臂。
他的指尖更冷,像十二月底的雪。
李顺琼感觉到他的指尖颤抖了一瞬,随即快速地蜷缩回去握住了剑柄。
他抽出长剑。
“走吧。”
二人走进商行,小二便走了过来。
“两位贵人,请问是哪家来做生意的?”
李顺琼:“郎家。”
“原来是郎家的公子。”小二慌忙道,“这位便是郎夫人吧?”
“我们是来找张掌柜谈生意的,麻烦你跟张掌柜说一声。”李顺琼笑道。
小二忙不迭答应:“那请两位先等着,我去跟咱掌柜说。”
一刻钟后。
小二将李顺琼和邱韫之迎进一间茶室。
张掌柜名张相旬,年方三十,是京城张家的独子。京城张家经商起家,后面日益壮大,开的商铺覆盖六州,现已是商道第一等。而张相旬,十五岁便开始在张家掌事,此人行商手段果决狠辣,但处事圆滑老练,与他打交道少有亏损。
张相旬靠坐于茶案后,正执一把白扇轻轻摇着。
他姿容俊美,神态自若,拢着月白色的银花纹外袍,端着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
郎家与张氏合作时,郎砚观并未出面,因此张相旬不知郎砚观的真正面貌。
“郎大人亲自来,可是有什么大买卖?”张相旬直起身子,兴致高涨。
“让我夫人说吧,她主家。”邱韫之道。
“郎夫人主家?”张相旬挑眉,看向李顺琼, “之前倒没听过郎大人娶妻的消息。”
“只是先订婚,还没发婚帖呢。”李顺琼微微一笑,挽得更紧了些,“到时候一定给张大人发,还请您务必来。”
邱韫之身体僵直,面色却沉稳,他颔首应着。
“行!”张相旬哈哈大笑,鼓起掌来,“那我便提前恭贺二位了。”
“说生意吧,生意要紧。二位来也不是专门告诉我订婚的事吧?”
李顺琼开门见山,直言道:“张大人可愿与李家合作?”
“李家?哪个李家?”
张相旬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很是惬意。
“陶瓷十二家里的李家。”
张相旬皱起眉,努力想了想。
“是那个……排末尾,在重州的李家?”他有点印象。
张相旬似笑非笑地放下扇子,嘴里发出不屑的笑声:“凭什么?一看就……赚不到钱呢。”
“我为何要做这亏本买卖。”
他的声音温和,甚至称得上温柔,可又令人无端感觉到一股寒意上身。
“我知您是看价而行,但我相信李家不会让您失望。”
李顺琼神色从容,没有被张相旬的话所退。
“燕家至今出售的陶艺品,李家也能做得出,且能做得更好。燕家卖得多,也只是看在燕家的名头上罢了。而李家只需燕家价格的一半,如若借了您张家的东风,获利后你我六四分。您若不信,我待会儿送一套过来给您看,到时候与燕家的一比便知。”
“听起来,李家到最后可能丝毫不赚。”
张相旬眯起眼来,他仔细地盯着李顺琼的表情,像是想从中盯出什么来。可李顺琼神色淡然,眉目未动。
“能与张家结交,或可以从中拓展其他人脉,这些对李家来说已是足够。”
李家基业不薄,只是大都人脉见前几家势大,便纷纷与李家断了生意往来,只余几家一直在的老主顾。它现在便是苦于结交不了旁的人脉,而张氏或可一解。
“先送过来吧,让我瞧瞧再谈。”张相旬最终道。
“不过,郎夫人是李家人?如此帮李家。”张相旬那道探寻的目光再次袭来。
李顺琼:“我是李家人。”
张相旬扭头便对邱韫之道:“郎大人,那你们是如何相识的?据我所知,两家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隔了有好几大州呢。”
李顺琼已接过邱韫之的话,对答如流:“几月前夫君来李家与我阿父谈生意,我俩一见钟情,便知这是天定良缘。”
邱韫之木着脸:“嗯。”
“夫君”二字从李顺琼嘴里说出来,在邱韫之耳里便变成了两个勾子,勾得他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可他又丝毫不能在面上露出来,只能拼命忍着。他只能告诉自己,是假的。
前几个月去李家的人是真的郎砚观,不是邱韫之。
邱韫之念及此,竟发现自己对郎砚观生了嫉妒。
张相旬勾起唇:“那便再次祝二位永结同心了。”
“谢张大人,我们住的客栈来此不远,来时匆忙,我这便回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