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顺琼循声望去。
已走远的慧仁此时正急急走过来,平日沉静淡然的神色里裂出了一丝慌乱,他边走边道:“两位施主,莫伤她!”
邱韫之迟疑一瞬,但没有放下手中长剑,只是稍稍一挪离了她胸口。
慧仁走到房间门口,朝邱韫之提手施礼,声音莫名绷紧,以一种稍显强硬的姿态道:“这位施主,是我带错房间了,还请您放下剑。”
李顺琼拉住邱韫之的衣袖,微微扯了扯:“误会一场,致尧,我们走吧。”
邱韫之至此才放下剑。
那屋中女人嗤笑一声,朝李顺琼眯着眼笑道:“真是无趣,还以为是小娘子来找我玩呢。”
“若有机会,定来找姑娘一会。”李顺琼也弯起眼来,声音轻快,“打扰姑娘了。”
“瑶罗,进去吧。”慧仁面色恢复如常,打断她们后向前一步挡在邱韫之身前,“施主,我领你们去别的房间。”
话毕,慧仁就这么定定看着邱韫之,好似邱韫之不从门口挪开他也不走了一样。
邱韫之后退一步,将长剑缓缓掩于身后。他的脸色微红,像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行为稍显偏激,目光定在地上低声道出句:“失礼了。”
慧仁摇头,从容淡定道:“是我之过。”
李顺琼却从他脸上觅出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这位小师父,似乎对瑶罗格外紧张?也罢,她注意这些作甚,倒不如好好想想到澜支洞后的应对之策。
慧仁带他们到另一间客房:“这间客房是李施主的。”他又望向对面一间:“那间是另外一个施主的。”
“明天我会领你们到澜支洞前,”慧仁说此话时甚为熟练,像是已经说过千遍万遍般,只是照例说出,“那我便先走了,还请两位施主好生休息。”
见慧仁已走,邱韫之抬脚便想走进身侧的这件屋子,李顺琼扯住他:“邱宗主,这可是我的房间。”
邱韫之脚步一顿,面色羞赧:“抱歉……我听错了。”
他说完又抬起头看着她,小声嘟囔着似是在委屈:“你怎么又叫我邱宗主了?”
“嗯?”李顺琼怔愣一刻,才笑起来,走进房间拉住木门,“只是开个玩笑,致尧,你那么认真作甚?”
李顺琼边说边关上门,邱韫之就看见她的脸缓缓隐于门后,一点笑意从她嘴角边溢出。
邱韫之在门后站了许久,李顺琼连喝了几壶茶,就在睡意涌上来时,邱韫之的声音再次从门后响起:“李姑娘,关于澜支洞,你知道多少?”
李顺琼摇摇头驱赶睡意,手撑着桌子起来:“关于澜支洞的记载甚少,我翻阅了李家的所有书籍,甚至在皇宫时也曾偷偷去过承东阁查找,可也只有三言两语提及。传言澜支洞内有几间密室,其中一间藏有湟水古卷,记载了洞内八处藏宝处。”
“李姑娘了解的如此之少,竟敢真的来探澜支洞?”
他此话不知是笑是叹,人影透过纸糊的窗隙照进来,影影绰绰,李顺琼却大抵能猜到他那双春水眼眸正弯起看向她。
“你知道多少?”李顺琼走几步打开门,面视他。
瞧他这话的意思,邱韫之知道的可不少。
“想先去看看澜支洞么?”他嗓音轻柔,纯净的乌眸里自然映出了她的倒影。李顺琼离得近,看得也细。从他的眼睛里,竟看到了自己跃跃欲试的模样。
“想。”
她自然是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他们出去时寺中弟子并无人问,见他们出门也只是微微颔首,便又低头诵经去了。
伏空寺于石壁之下,而绕过石壁,一个巨大的岩洞出现在视线不远处。
石壁后的沙子一旦踏进去,便会淹没至脚踝,拔起来困难得很,李顺琼一步一步走得甚为艰难,邱韫之看着她的模样,走上前去:“我扶你吧。”
他倾着身子,向她伸出手。
李顺琼顺手搭了上去,抬眼看着远处的澜支洞:“它……有一半是在地下吧。”
邱韫之顺着她目光望去:“嗯。”
他背上还背着那顶斗笠,邱韫之侧了侧身捏住它扯起来,轻轻戴到她头顶:“风沙大,你用这个遮一遮。”
斗笠大了些,从李顺琼脸上滑落下来,遮住了她一双眼睛。眼前陡然一黑,她抬手顶起斗笠,眼若弯月,笑意盈盈:“致尧,你是真的不会戴帽子。”
邱韫之不自在地撇过头,手微一用力将她从沙中扯起:“走吧。”
他拉住她的手,缓缓走到偌大的澜支洞前。
洞穴约莫有九尺高,周围罕见地生出了许多绿草,杂乱遮掩住了一半的洞口,一群黑鸦立于洞口,朝他们发出咕咕怪叫,见二人似有意向洞口走进,立刻展开翅膀做出进攻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