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终于传出了声音,都纷纷舒出一口气,依着郎砚观指令依次入了洞。
李管事奔到李顺琼身边,就着手里捧着的火折子上上下下看了遍,仍担忧道:“小姐,刚刚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李顺琼刚刚伸手探石门,全是就邱韫之手上的火折子看,如今手得了闲,立刻掏出来点亮,朝大家招招手,“走吧。”
她记得邱韫之之前跟她所说的,过了这道石门,便会入一道名为玄卦八仙阵的阵法。
八门中唯有一个生门,而生门踪迹无定律,只能靠入阵后自我寻找。
不知何时会入阵,抑或是,在踏进石门的一刹那就已入了阵。
李顺琼走了很久,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众人。郎砚观倒一直是副无所谓的模样,悠闲得好似在自家院子里晃悠。
邱韫之则一直走在她身边,手中一直握着长剑,宛若一支蓄势待发的箭,沉冷而尖锐。
李顺琼正心里默默想着应对之策,他突然垂下脸凑近她,声音压得极低,好似风一般在她耳边转了个圈,又迅速钻进去:“我给你的那串索生铃,可带在身上?”
火光下,邱韫之半边脸的阴影全照在了她脸上,李顺琼微微抬眼瞅他时落入一片黑暗中,不自觉地也悄声息语起来:“带了。”
她微微一顿,头迅速低下从随身带着的布袋中拿出那串铃铛。随着她的动作,索生铃在空荡寂静的洞穴中发出清脆撞响声,悠悠地传到前方的黑暗中。
邱韫之拎着铃铛上的发带,突然伸出手摸上她的后脑勺。
一股温热的感觉从后脑勺传来,李顺琼一愣:“怎么了?”
“系铃铛。”
他的手指在拨弄她脑后的发髻,李顺琼感受到自己的头发被轻微地扯动,发带一点点地缠绕着头发,直至铃铛被稳稳地挂在她头发上。
邱韫之垂眸,盯着那串乌金铃铛紧紧挂在李顺琼乌黑的发髻下,几缕发丝翘起,似有若无地贴在铃铛上。他终是忍不住,抬手去碰了碰铃铛。
“好了吗?”李顺琼察觉出他是想在她头发上挂索生铃,便好好站定,只是这人系个铃铛也系了许久,站在她身后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邱韫之缓过神,贴在铃铛上的手指一触即离,低声向她解释,“煞气愈发重了起来,还是贴身些好。”
其实他这理由有些牵强,放在布袋里和挂在头上都蛮近的,可邱韫之既然这么说了,李顺琼也不再多言。
郎砚观瞧着前面俩人的动作,戏谑道:“还走不走了?”
明明没有什么,他这句话一出,两人之间莫名添上几分不明不白。
李顺琼猛地朝前走一步,倏然身体轻若悬空,宛若有人用勾子勾起她整个身体。她瞳孔一缩,伸手朝后探去,又是一片虚无。
她的手又在空中扑了扑,突然被另一只手包裹住,那人手上的茧磨在李顺琼的手心,无端起了一阵痒意。
绷紧的脊背陡然放松,李顺琼的手指微微一动,戳着那人的手:“致尧?”
“我们是入阵了吗?”
“嗯。”他手一松,又改为握着她的手,“其他人入了别的阵法,我们得去寻他们。”
李顺琼转身看向后面,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如何寻?”她抬头望着四周,入目既是一片漆黑。火折子早已在入阵时消失,无法生火,只能顶着黑暗摸索。
她朝旁边的石壁摸去,触手却是一片沙砾。李顺琼拧起眉,手朝旁边划开,仍旧是沙砾。
“这是……”她声音低下去。
“一整面沙墙。”邱韫之接住她的话,继续道,“大抵是玄卦八仙阵造出的幻觉,实际上触到仍是石壁。”
不仅如此,他们脚下的石面也变成了沙子,两个人的身体一点点地陷了进去。
“快走!”邱韫之攥紧了她的手,拉着她朝前奔去,“须迅速找到那八门,待得越久,心智越容易松懈,之后沉下去不是身体,而是心智了。”
他踩在那些一触即飞速下陷的流沙中,身姿若轻燕,一点踏开,竟比那些流沙还快些。
两人不知跑了多久,前方逐渐出现了光亮,那白光逐渐刺眼,李顺琼伸手挡住大半,眯着眼看去。
八扇冲天不见高度的大门直直定在前方,每扇石门上刻满了奇纹异兽,每扇门上依次雕着穷奇,饕餮,梼杌,混沌,白泽,麒麟,凤凰,朱雀。
在前世中,李顺琼曾在《山海经》中看到过这些奇兽,分别是四大凶兽和四大瑞兽。
八兽对应八门,她走近凝神观察,见那八门光彩大盛,只是空气之中似有阴晦之物欲黏着其上,后被光芒挡住定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