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酒上的很快,黄牛肉也是早就切好的腌制牛肉干,加点酱料,温上一温便能直接吃了。洛魂自然是选择先喝酒,先试试味道,若是合口味便买一坛走,然后再去下一家,一家一家喝过去。他用这种方法规避了买几斤酒的难题,雨露均沾买酒法,口感尚可的均来上一坛,便不纠结了。
北境的粮食不太好,穗小,颗粒也不如东大陆的饱满,而买来的粮食经过长途运输与积压,也自然不如原来。因此,北境自酿的麦酒,比起东大陆也有所不如。
他叹了口气,吃起了黄牛肉,那肉倒是鲜美,虽说腌制得稍咸,但配上辣椒酱料与蒜蓉,再饮上一口凉酒,味道的层次便丰富了起来,倒也不愧为小二说的招牌下酒菜。
夜风习习,吹得人心情舒畅,洛魂吃着肉,饮着酒,眼中不知觉地便隐隐有了水光。他似在追忆什么,嘴唇轻抿,清瘦而干净的脸庞,印着几许安和的柔光。
隔壁桌的汉子招呼着小二再拿一坛酒时,也看见了那小子柔弱安静的一面,当即心中哂笑,摇了摇头,拔去了一坛新酒的软木塞,继续和友人胡吃海喝了起来。
这种乳臭未干的稚嫩小子,该回家玩泥巴咯!
未有多久,又来了一人上桌,几人便轰然嘈杂了起来,皆是笑骂着要他罚上几杯,市井的粗鄙之语不绝于耳。
洛魂淡漠地看了他们一眼,握剑的手放了又紧,好在他们终于稍稍安静了些许,他便也从握剑变成了端碗饮酒。只是,他的目光不再游离难辨,或望着晚间星色,或望着桥下水光,或望着高远无穷之处,心事轻渺如歌,落水生莲。
“来此稍晚也是事出有因,师尊昨夜收到了圣临宗的邀请函,今日正商议带我们几个师兄弟谁去赴宴。”隔壁桌新来那个白衣男子道,他白裳如初雪,裙裾如流素,束发高洁,眉间点血,如仙人跌落尘世,仪态与那几个粗布短衣的汉子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但他依然眉目安然,略带几分笑意,与他们攀谈。
“瞧你这模样,定是带你去了罢。”一人满手油腻,重重拍在了他的肩头,哈哈大笑道。他也不恼,笑着轻轻颔首。
“魔域的邀请函,莫不是那圣女大典?”又一人问道。
“的确。”白衣男子神色带了几分向往,“圣女殿下据说是极美的,也不知能否近观一眼。”
“你小子,还想着他魔域的圣女?怕不是不要命了,圣子圣女这种身份,那几乎就是下一任的域主,你还惦记人家一整个宗门当嫁妆不成?”
“非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况且,我也只是想一睹芳容。”白衣男子饮了一碗酒,颊上也有了几许绯色。
“啧,离村上山修行这么些年,说话做事都这么文绉绉的,听着我酸的慌,来,喝酒!”一人给他杯盏灌满,满脸横肉的模样威势逼人,吓得白衣男子连连摆手告饶。
一番嬉闹之后,他们都话题便又转回了魔域上。
“也得亏魔域这任域主管点事了,上一任那个王八羔子,做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害死了多少人?”说到激动处,汉子连连拍桌子,唾沫星子横飞,“若不是那个狗娘养的域主,咱们村子岂能沦落到今天这般模样,得亏邵允有出息上山成了修行者,不然,哼!”
白衣男子也是叹息,道:“所以说,也不知那新任圣女是何许人,若是也是心肠狠毒之辈,倒不如司宗主再任几十年,这样也能把这圣临宗的声名挽回一些。”
“他魔域还在乎什么声名?宗门子弟都自称魔域之人,当真是修行修到了狗身上,哪天堕魔了真该要人来为民除害。”一人啐了一口,怒骂道。
“看那故事话本里,魔教子弟还会美化自身自称圣教,佯装以大义行事。魔域倒好,从上之下,皆是这种货色。”
“慎言。”白衣男子神色肃穆,他仔细观察了四周,停留在洛魂身上片刻,才回首低声道,“镇上有四海阁,那是圣临宗四海堂的分舵,被他们听去就不妙了。”
“那又如何?魔域子弟,个个生有反骨,他们听了指不定还一齐来声讨上任域主哩!”
“总之,哥哥们,圣临宗之政事还是休要再议了,要知祸从口出啊!”白衣男子郑重嘱咐道,但很快他便蹙起了眉,先于桌上的其他汉子看向了一旁。
洛魂已然起身,端着酒壶与牛肉碟子,旁若无人地落座于此,声音冷淡——
“圣女大典,是作何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