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司无琰道:“你的意思便是,宗门行事的效能不如国家王朝完善对吧。”
洛魂颔首,道:“宗门的意义,是让有修行天赋之人,踏上修行征程,向着超脱世俗的方向一路前行。而国家的意义,在于国富民强,最终皆是为了百姓民生,为了将世俗塑造成大同。二者的最终目的,在一定程度上是有所背离的,以宗门之能管辖整个北境,本就不太妥当。”
“依你之见,如何破局?”司无琰又问。
洛魂应道:“在下只是一无名散修,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看见问题,而无能解决。这方面,相信执掌圣临多年的司宗主比我辈更有经验。”
“你这人也是忒有意思。”
司无琰还未回话,便传来了少女揶揄的声音。她从檐上跳下,雅致考究的黑裙也便如花般散开,最后在她站定时又缓缓收敛,上演了一幕花开花谢之景。少女落在司无琰身后的栏杆上,踩在圆垛上,一如那天在铁索上的轻巧与蹁跹。
“提了问题又不会解决,那不等于没说。”奏双臂环抱着胸,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言辞带着傲然与不屑。
“我并非北境人,也不是圣临宗弟子,我只需要把问题呈现在你们面前,后续的事,与我无关。”洛魂淡然地道,“尽人事,听天命。”
司无琰倏地笑了一下,顷刻绽放的容颜,比那繁花盛景更为出彩。听天命?什么天命?北境的天,便就是圣临宗,这小子,是在暗指圣临宗须得有所作为。嘴上说着不关心,但还要这么暗戳戳地补上一句,倒也是有趣。
奏也是聪慧之人,闻弦音而知雅意的本赏还是有的,对此只是轻哼了一声,却也没多说什么。
“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司无琰问道。
洛魂想了想一路所见,似乎有很多想说,但真要到嘴边了又似乎无甚可说,便道:“无他,北境的境况,相信司宗主比我一个外人更了解。”
“嚯,这回怎么不提什么改天换地了?”奏揶揄道。
“奏儿!”司无琰轻轻蹙眉,斥了一声。
这魔域之人,倒也脾性相近,圣女殿下闹腾之时,内门大弟子如此斥她,而宗主亦是如此斥她。
“经由竹兄与圣女殿下的点醒,在下也知这无异于痴人说梦,故不再提,以免贻笑大方。”洛魂应道。
司无琰微微颔首,道:“你果真对北境知之甚少。”
洛魂道:“的确,抵达北境不足一月。”
司无琰道:“北境无国之名,但已见国之雏形。不知你可注意到,北境稍大些的城镇,皆是有官府在的。而这些官府幕后,乃我圣心与往生二堂主事。分舵内并不尽然是修者,亦有些真才实学的常人,在其间担任个一官半职,筹计民生,应百姓事。”
洛魂道:“但北境给人的第一印象,依然是如同远古时期的城邦一般,并未见有凝而为国的景象。”
司无琰道:“我继任宗主不过三十余年,下放圣心与往生二堂分舵进行联袂整改,也不过十余年之事。朝夕难变,须待日积月累。”
洛魂行礼:“司宗主深明大义。”
的确,按照这一路听来的说法,魔域上一任域主似乎并不人道,百姓多有积怨,但面对魔域这般庞然大物又不敢声言。待新的域主上任一段时日,风评这才慢慢转变了过来,由此可见司宗主是做了实事的,只不过时日尚短,很多事情的成效还体现不出来。最起码的,比如说人才的选用与培养,待到他们在某方面真能独当一面,亦是一个不短的过程。
由此观之,司宗主已经做了不少,倒是他多此一举了。
“外界小门小派自然不能与我圣临宗主相比。”奏依是抱着胸,戴着面纱瞧不见表情,但想来定是恣意而张扬的,带着独属于他们圣临弟子的骄傲。
洛魂并没有应她,他的表情一直都是平静的,但司无琰是何许人也?单就眼神的变化,已经够她看出许多东西了,比如说,那安然沉寂下去的火。
“若无宗派师承,可有兴趣入我圣临?”司无琰轻笑一声,问道。
洛魂却轻轻晃首,话语平静地像一潭死水:“我要走的。”
“欲往何处?”
“随处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