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宝贝。”他妈也在后面帮腔,“这次就算了,你看看要住院得耽误多少天,没事,我把你的资料都带过来,医院虽然吵闹,但是主席在闹市也看书呢,你就静下心来好好看,好好学,啊?”
祁绎咬着下唇,他还紧紧拉着秋嘉年的手,像是孤立无援的人拉住了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拍了拍自己的腿,对着秋嘉年说:“有点疼。”
他妈听见了,过来直接掀开了被子,看着膝盖的伤倒吸了一口气:“这……真是的,真不像话,这得治多久……”
他爸看着也是冷哼一声:“让他不学好跟人打架,吃个教训也好。”
秋嘉年在不挨着伤口的地方揉了揉:“哪疼?”
“膝盖。”祁绎红着眼,盯着秋嘉年。
“应该是上了药,疼说明有效。”秋嘉年解释道,“我刚刚让我妈给你买了点苹果,脆甜的,你等会吃着转移一下注意力。”
祁绎声若蚊蝇,没什么底气地开口:“那你帮我削。”
“行。”秋嘉年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帮你削只小天鹅。”
祁绎边委屈地说:“天鹅那还有果肉吗?”边嘴角重新窜上些浅淡的笑意。
“别说天鹅了,他能削圆溜我都给他颁奖。”秋鸣桐挤着门进来,手上拎了三袋水果和零食,“我去问了医生,一点小零食没问题,平时饮食要注意清淡。”
看到祁绎床边围着的人,秋鸣桐愣了一下,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床柜上,祁绎的妈妈先迎上去:“是您送我们小绎来的?麻烦了麻烦了,实在麻烦了。”他爸也抬步走过去,秋鸣桐衣着光鲜,人也有涵养,在这时候他父母才知道自己误会了秋嘉年,有些愧疚,但也没道歉,只是不再横眉冷对,冷嘲热讽。秋鸣桐擅长打交道,该圆滑的时候也圆滑,很快就领着他父母到外面去交谈了,给祁绎留下了清静的空间。
秋嘉年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祁绎就直勾勾地看着他削,开口道:“对不起呀,秋嘉年。”
秋嘉年皱了皱眉,手底下半分力道没剩,果然削下一大片果肉:“不是你的错,要道歉他们道歉。”他匀出一只手,将被子盖了回去,“会压着伤口吗?”
祁绎摇了摇头,转而说:“这一次麻烦你了,以后回去我的笔记都给你看。”
秋嘉年刮了刮他的鼻子:“行了,你的笔记哪一次不是主动给我看,这几天你要是有心情听课我让迟千声给你开个线上,没心情我给你一笔一画记下来,下课后送你这儿。”
祁绎犹豫了一下,眼神有些雀跃:“线上可以先开,到时候哪节课我不想听,告诉你行不?”
意思就是不需要每门都记,秋嘉年也乐得轻松:“成,一会警察会来带你去做个伤情鉴定,你记着伤了痛了都别瞒着。”祁绎听说还报了警,神情下意识有些紧张,他握住秋嘉年的手,有些祈求:“那,等一下你可以不要走吗?”
秋嘉年没问为什么,但是看他的父母大概也知道为什么,“嗯”了一声,看着祁绎紧绷的肩膀在眼前松懈下来。
片刻后秋鸣桐交谈完了,祁绎的父母进来,大概是知道报警了,祁绎的母亲神色有些紧张:“那个小绎啊,没事,你是被害人,不会有影响的。”
祁绎父亲抽了根烟,身上还有些烟味,抬眼有些冷厉:“确实该让那些小兔崽子吃点教训,这报警没事,还好是在医院里,就怕那些邻居乱传。”
“你这……”他妈似乎也觉得过分了,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讪笑着来看祁绎,“也是,不乱传更能一门心思读书,小绎啊,你自己想想,耽搁的这几天怎么办呢……”
看他们就差明示秋嘉年了,他也简单将线上和笔记的事说了一声,他们又笑着来感谢秋嘉年:“真是一表人材啊,妈妈也是文化人,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秋嘉年坐着把苹果削成了一个小白球,就是果肉有点少,很多地方露出了里面的核,他费劲地端详着从哪里下刀可以整成一个能吃的天鹅,祁绎就将那个小白球拿过去,发现一口下去就见了核:“……”
秋嘉年看着他咧着嘴笑,有些无奈:“行了,这是我削得最好的一个了。”
祁绎母亲看着他们和善地笑了笑:“小同学等会还有课吧,小绎呀,别拉着人家不放,你还得仔细回忆一下今天错过了什么课,不能随意落下了喔。”
祁绎的嘴角又平了,他点头“嗯”了一声,却紧紧拉着秋嘉年不松开,秋嘉年便顺势说:“没事,我请了半天的假,祁绎这回估计还回不过神来,我先呆着照顾他吧,下午再去上课。”
祁绎母亲倒也没说什么,就是拉了板凳坐在他们身边,自己划着手机。祁绎这会也没有再开口,秋嘉年也不知道说什么,秋鸣桐进来以后朝他们支会一声就走了,走前将秋嘉年拎到了走廊上。
“他爹娘跟你姥姥姥爷一个模子,拼着一个望子成龙的命。”秋鸣桐皱眉给他整了整衣领,“跟我出去一个劲地感谢,孩子的伤情一点不问,就问医生说要治多久……你是要跟我走还是留这儿?”
秋嘉年想着她大概是去逛商超,在板凳上等换衣服看衣服的秋鸣桐是他经历过的最漫长的岁月,想到这里他打了个冷颤:“留这儿吧,我下午回头上课。”
“行,你照顾好那小萝卜,都是孩子,也不容易。”秋鸣桐伸出拳头,和秋嘉年怼了怼,达成了君子协定后就踏着高跟飒沓地走了。
祁绎根本想不到他乱起外号的习惯还是传承制,也不知道自己头上的绰号之帽又荣得一顶。
回去的时候祁绎的母亲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让祁绎静下心学习,却不给他一个安静的环境。秋嘉年看着小天鹅水底下的脚似乎都已经在不耐烦地扑腾了,看到他的时候眼睛刷得一下亮了,似乎有些担心秋嘉年就这么跟着他妈走了,因此还压着喜悦喊了一声“秋嘉年”。
又换回了从前那股讨乖的意味,应该是祁父祁母的被动触发。他隔开了祁绎和祁母坐在中间:“累么,累的话先歇一会。”
祁父这时候捡着大小包过来了,先掏出了祁绎的书包,再是一些资料书,秋嘉年定睛一看,甚至还有初三的:“平常看的是这些不,家里其余的都没有了。”
祁母挑了几本筛错的放回去:“够了够了,差不多这些。”
笔袋先被摆在了床头柜上,然后是高一的必修课本,按照科目叠起来,祁绎翻了两页,忽然说:“有点累。”
祁母忙不迭说:“先躺一下吧,躺个半小时,起来再看。”祁父刚要开口说什么,她又打断他,“孩子被打,心理上还过不去呢,让他歇歇吧,看也看不进去。”
祁绎抓着秋嘉年的袖子,秋嘉年看着那闪闪的眼睛:“行吧,我玩个消消乐,不走,你先休息吧。”
祁绎才安心闭上眼睛。
不过他也没休息到半小时,就被带去坐了伤情鉴定,一路忐忑地握着秋嘉年的手,除却鉴定的时候,回到医院才松开。秋嘉年觉得他大概是被影响到了,安全感缺失,但是自己还不知道,才想着一直要救他的人在身边。中午的时候他在医院吃了饭,走的时候跟祁绎说晚上会回来一趟交流一下笔记,祁绎才愿意闭上眼睛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