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菲也没再坚持什么,直接塞嘴里嚼吧嚼吧咽下去了。
吃完,她又猫咪似地在餐桌上嗅来嗅去寻觅新食物。
最后,眼尖的她盯上了一块新鲜的牡蛎。
看得出来这是她平日里常常爱吃的东西,即使有些醉了,吃起来还是丝毫不眨眼的,所以开始还是挺顺利的。
她最终还是卡在了挤酸柠檬汁的时候——那费了她不少的力气,因为她似乎有些眼花,还有重影。
有不少柠檬汁被她挤得滴落到了桌子上,有些甚至溅到了一旁江一诺嫩白的手指上。
陈寅洲在旁边默默拿纸巾把江一诺的手指细细擦拭干净,然后示意她后退,一边重新从冰盘里取出一只新鲜牡蛎,帮岑菲挤好柠檬汁,然后摆到她面前。
岑菲终于顺利吃下去一个,立即心满意足了。
陈寅洲做这些动作时行云流水丝滑无比,全程什么都没说,两人也没有什么眼神对视,却像做过无数遍那样自然。
岑菲吃完以后不闹了也不说话了,开始抱着红酒瓶子,把脸贴在桌子上微微闭上眼睛,乖巧得好似被人施法了一般。
就在这时候,陈寅洲拨通了电话:“处理好了,你进来吧。”
江一诺对此有些困惑,抬头正好看见方才好似没关严实的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头发剪得很干练的女人迟疑着走了进来。
原本看起来神情严肃如临大敌,可就在她抓住岑菲的一瞬间,终于松了口气,然后给陈寅洲道歉:“还得是你。只要她喝醉谁都哄不住!今天还好你也在!不然非要闹点事情的,谢谢你帮忙!”
她一边搂住岑菲的肩膀把人往外带,一边还回头对陈寅洲不停地表示感谢:“上次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和你求助,好在你的表没事,不然我还得赔给你。”
陈寅洲无意再重复那些上次已经说过的话,全程点头目送,没再多说什么。
门被带上了。
江一诺眨了眨眼睛,突然就猜测到了表落在岑菲那里的缘由。
可明明总是有第三个人、甚至多个人在场,她却依然要问出那个她想知道了很久的问题:“她经常喝醉吗?”
陈寅洲正低头把刚才岑菲用过的叉子和盘子全部收到厨房里,闻声而答:“或许。”
“那她经常在你这里喝醉吗?”
哗啦啦的水声停了。
男人抬头看她一眼,好像立马就知道了她在想什么。
他沉静的语气荡起一丝淡淡的波澜:“她经常在我这里喝醉做什么?她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明明可以直接回答我不知道,和我无关。
可他非要说这些话惹她,有点像故意的。好像自从她上次生过他的气以后,他就开始珍藏她这些极为稀奇的情绪,不放过一次。
和很多在热恋中偶尔会使使坏的男人一样,在外面正经惯了的陈寅洲,偶尔也想多见见她这幅为自己吃醋的样子。
江一诺约莫知道他的心思,但今天偏偏不吃他这套。
她只是走过来靠在门上等他洗盘子。
水流开得小,他的动作利索干脆,洗完顺手擦干就摆到了碗柜上去。
灯光的颜色特别温柔特别温暖,但是她的心却变得不那么平静。
她根本没功夫吃醋。
不知道为什么,从抵达巴塞罗那开始,心中那股一直拧着的绳就没松下来过。
而经过刚才这些事,又拧紧了一些。
可是江一诺并不想和陈寅洲去理论些关于为什么他知道岑菲酒后该怎么安抚、为什么他忘记岑菲的生日会被质问等等的话题,还有表是怎么弄掉的,为什么昂贵的手表心安理得地放别人那里,不自己去要之类的。
因为这种是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出来的蠢问题。
但或许又是源于她知道答案,她才觉得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不痛快。
她知道那点被孕激素刺激到别扭的东西,应该又升级了。
但她无法去处理。
她知道陈岑两家是世交,他们自小青梅竹马相知相熟了解至深。
熟到被母亲逼着凑在一起要个说法,当天不欢而散却不需要和对方解释任何就懂;熟到在游轮上顾着各自去玩,甚至不需要打声招呼,却可以在当天因为某件事两个人又紧急被召集在一起,互相凑着脑袋想办法的程度。
熟到刚好一起在国外工作,会把亲密的爱人接过来,无动于衷地大大方方交往的程度。
是那样可恨又叫江一诺无力的程度。
陈寅洲对岑菲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或许岑菲也是。他们早都习惯了。
而江一诺不想因为自己的一点点奇怪的不舒适感就小题大做。
所以直到陈寅洲收拾好一切,两人坐下来吃饭时,她又换上了那副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