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完后,我又哭了起来——比借粮的张外卿哭得都厉害:“臣…自然知道,所以才一直强忍不满!我吴越一向钦佩您,谁人不知此前的战争吴越大败都是因为召氏神勇!所以我们由衷地钦佩您!
“而景…景大人只是捡了您的功劳罢了!但现在他又是攻徐又是联魏,他景——皇帝陛下居然不重视您的意见!您大人有大量,我们吴越是忍不下去了!”
这番漏洞百出的马屁正拍在召族长身上。
召大垃圾果然被踩中雷点,一拳锤在了椅子上:“说得好!你吴越果然有眼力!此前我敬他是太守,只得让他几分,我现在明白了。我不能这么做了!我这就找找他理论!”
挺好,脑补能力比我都强,可怜的景泽。
我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请退后便准备前往下一家。
254.善意如
只说服召家肯定是不够的,因为他在荆南贵族圈的地位几乎是除他以外肉眼可见的人见狗嫌——荆南贵族虽然傲慢,但正常人谁会喜欢有害垃圾呢。
在等了两天后,我见到了申族长。
这位就正常多了,服饰朴素,处住符合规制,讲话也挺讲礼貌还逻辑清晰,很有良臣风范。
据文告显示,这位族长为人和善,颇有古之贵族风范,重礼节,知荣辱,可惜生不逢时,当年的那套早就不适合当下了,如果在古楚,估计也能名垂青史。
对于这种正常贵族,马屁外交绝对行不通。于是我端出一副为州为民满身正气的态度(虽然我现在是吴越使节),语气铿锵有力,双目有神:
“申大人,我吴越虽无天命,却也知大势所归,一心向着荆楚,听从景大人安排。
“但值此特殊时刻,我等却也斗胆妄议几句,以求救时报民!
申族长估承计挺喜欢这种有上进心有礼貌的正常人——于是他满意地摸了摸胡子:“嗯,怎么就妄议了?你说说看。”
他伸手屏退下人——这点我喜欢——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见惯了逆天大风大浪的我突然有些感动。
这对话实在是太正常了!这族长太正常了!
我严肃认真开口,根据其“老贵族”标准斟酌词句:
“臣斗胆。
“黎太守自知不敌荆南,也知天下大势,深思熟虑,决心顺从天意,希望荆南能快速终结乱世,还天下乾坤。
“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吴越私以为联魏出兵开战徐远…有些不妥。”
这申大人倒也不装模作样乱摆谱:“那你说说,有何不妥。”
礼仪归礼仪,观点归观点,所以我也不对这种直性子的人瞎客气:
“其一,荆南内忧未平。我楚境内多族混杂,本就统御松散,又多蠹虫(申大人重重点头),东南更是蛮族未平,云州自封,于此刻北上恐有楚庄之险。
“其二:楚魏多不和,魏人生怪狡诈,魏徐相邻而楚徐远,君可知前秦之远交近攻否?
况昔屈氏知‘风马牛不相及’,今忘矣?
”其三:徐远势强,而盟友众,拥地甚广,纵二州合力亦有损兵折将之忧。况昌平,徐远一带属北,而楚地南,南北异风。伐徐,需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昔始皇伐百越,兵精粮足而败,岂人之过矣?过在水土。
“余以为,当先行安内之策,昔范氏远交近攻,稳扎稳打,方为上策!
申大人重重怕了拍我的肩膀:“可塑之材!当真有眼光!只是我也以此劝过景大人,但大人执意如此。”
我早就想到这说辞了,于是迅速转变神情,忍痛含泪:
“大人是荆南高官,国之栋梁,怎可因一次受挫便放弃!臣只知汴氏,不识巫臣!
“臣自知属吴越,乃是外臣,国野有别,当自归去!”
果然,申大人赶紧拉住我,神情严肃:“不,是我未尽职责!我马上去劝皇帝些下! ”
很好,成了。
(试图加点)注释:
楚庄之险:楚庄王亲率军队作战时,后方令尹在郢都发动叛乱
远交近攻:秦国范雎提出的策略,结交远处的国家,攻打近处的国家
风马牛不相及:齐国以楚国不供奉周王室为由进攻,楚国大夫屈完与管仲辩论,称齐楚“风马牛不相及”,马和牛走丢了也跑不到对方的国家,暗指齐楚距离远,没有攻伐的理由
卞氏:汴和与和氏璧
巫臣:楚人申公巫臣为一美姬叛国投晋,为晋出谋划策,使楚国元气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