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玫瑰味的信息素,是玫瑰园被大火烧至最盛,兀自盛放的凄,摇摇欲坠的艳。他的一举一动都激发人们创作画作、音乐和诗歌。豺狼的心肠便要配一副太阳神王的容颜。」
这是《恶意入侵》中对主角兰登的描写。
毫无征兆地,兰登就这样出现在了他面前——湿漉漉的头发,发梢上的水珠滑进被浴巾遮住的地方。
肖恩等这一面等了七年。
对视几秒,兰登皱了皱眉:“你是谁?”
很显然,兰登并没有认出阔别七年的童年玩伴。
爱在心头口难开,春风又绿江南岸……“我是来救你的。”盛襄惋惜道。
“你认得我?”
“我……我有个朋友,我和他有过命的交情。他唯一的遗愿就是找到你,保护你。”
“他的遗愿和你有什么关系?”
盛襄想了想:“如果我完成了他的愿望,他说不定也能成全我的愿望。”
兰登看盛襄蓝眼睛巴登巴登,只觉得真诚有余,脑子不足:“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盛襄没法和别人解释这个世界他妈的可能是一本书。只要有一丝回家的希望,他就能不顾一切试错,什么鬼的肖恩副官,谁爱做谁做去吧!
“我是说——我每天都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着,在这里呆得越久,我就越怀疑我的记忆,以前的那些事都是假的吗?我怀疑我看过的书是否真的存在,这里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有一天,我会把我自己是谁给忘了。我如果完成了他的愿望,他还会不会回来……”
兰登冷笑:“看起来,阁下确实离疯不远了。”
盛襄摇摇头:“今天见到你,至少能证明一部分。”
兰登又笑了一声,尽管他完全无法理解盛襄的话,但他见过很多疯子,有的精神失常,有的道貌岸然,最可怕的那种是自以为人间清醒的疯子。
“这本就是一个疯狂的年代,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科学家自尽殉道。近五十年的灾厄像一颗投入文明的核弹,先摧毁生命,再摧毁理性,最后摧毁信心——”他的声音优雅而冷漠:“现实是唯物主义者的地狱,初次见面,我且祝阁下——早日摆脱旧日信仰。”
盛襄抱紧了怀中的小狗,在切实温热的小毛球中汲取了精神上的实感。
砰砰砰!
这次是外头传来的敲门声。
兰登瞪了盛襄一眼,“不想死的话,就先躲起来!”
房间只有一扇门,兰登便打开衣柜让盛襄躲了进去。
来人正是穆野,盛襄从门缝里打量,莫名就站在了偷情的视角。高大的Alpha略略低头,目光流连于Omega雪肌上那些肆意的痕迹,沉声问:“为什么锁门?”
“洗澡。”
“洗澡需要反锁大门吗,怕有Alpha寻着你的骚味找来?”穆野扫了一眼卧室,用玩笑般的口吻问,“宝贝不会是藏人了吧?”
盛襄听见自己胸腔发出的像拉风箱一样的抽气声,白雪也读出了空气中的压迫感龇牙呜咽,盛襄将手指塞入犬牙之间,白雪只是舔舔手指。
兰登却依旧是那副什么都不害怕、什么都不在乎的冷淡神情,“我身上只有你一个Alpha的味道。”
这句话似乎起到作用,穆野不再说什么,抬起手臂让兰登像伺候回家的丈夫那样帮他脱下大衣。兰登脱下大衣后,他自然接过大衣,向衣柜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
盛襄把头埋在白雪毛中,闭上了眼睛。
兰登转身为自己冲了一杯热可可。
传统的子弹家庭模式早已成为了历史书中的旧风俗,盛行丛林法则的社会势必伴随着多偶制的盛行。拥有优质基因的Alpha精英可以同时拥有多个Omega,而Omega一生中也可能为多个Alpha生育后代。
穆野却喜欢在性伴侣身上模拟传统夫妻的模式。
一个合格的妻子,应该在丈夫回家后帮丈夫脱下外套,递上一杯热可可,而不是对丈夫熟视无睹。
穆野将衣服随手搁在椅子上,命令:“过来。”
“离这么远做什么,怕我直接在衣柜里做吗?”兰登越是爱答不理,穆野就越是想要看他发怒失态,“发情期刚结束,就又装出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态。知道吗,你现在的味道就像是市场里落在地上被无数人踩过的熟烂玫瑰,大概也只有那群连Omega的气味都闻不着的单身汉,才会愿意趴在地上舔一朵烂了的玫瑰花。”
Omega在被alpha标记后,本身的信息素会与alpha的信息素交缠,从而产生气味上的变化。如果A的信息素更强势,那么被标记的O的信息素很有可能被完全覆盖,这时候对alpha来说伴侣的性魅力就会降低。
作为一个地球人,盛襄完全无法接受信息素的设定,情意本该发自本心,不单纯是生理上的吸引。
兰登听到这种话竟然还能反将一军,“随你怎么说,穆野,你丢掉的玫瑰花,很快就会变成恶种的子宫。”
典狱长果然神情骤变,气压又低了几度。
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alpha能够容忍床榻之人被怪物羞辱。
原书中兰登本是预备献祭给恶种的“新娘”,是他利用穆野对他的占有欲,改变了自己被献祭的命运。
所谓“祭品新娘”就是辖区献祭给恶种的omega。恶种并不满足于单纯通过感染人类来扩充族群,恶种需要繁衍更多更强悍的二代种。因此,人类辖区需要定期向恶种输送omega,以换取地区的安宁。十三年的全面战争摧毁了人类的脊梁,从屠戮纪元中幸存下来的当权者们无比渴望着和平,这项条约就这样一直延续下来。
但为群体利益献身也好,承担omega的责任也罢,这些慷慨的理由都无法规训一个不认命的omega。
“兰登,你是故意的吧?放心,我没有把枕边人送给恶种的习惯。今天上午军方已经批准了‘安泰行动’。我找了个社会性死亡的人代替你。”穆野搂住兰登窄瘦柔软的腰肢,在他耳畔呢语,“omega需要呵护,玫瑰花不该上战场。”
鬓发摩擦着,兰登踮起脚尖撑着穆野的肩头,将暧昧融在每一次吐息里。“难道没有上战场吗?战场不一样罢了。”
穆野享受情人蓄意的勾引,又总是被他的话刺到痛处,“你说得对。终有一天,我们将不再用omega的子宫换取和平,我发誓很快……”
接下来的话被一个玫瑰味的吻打断。
然后盛襄就听不到对话了,转而是重物落到床铺、唇齿交缠的声音。雪松和硝烟玫瑰的味道合二为一,他捂住白雪的耳朵,紧紧闭上眼睛。谁知过了一会儿,柜门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