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
盛襄清晰地在这名恶种身上看到了昔日的舍长。
可惜过去发出的子弹,没有回转的余地。
大山挟持盛襄飞向城外的营地,一个俯冲降落。盛襄被迫体验了一次高空速降,双腿虚浮,堪堪站稳,就发现自己被一群形态各异的恶种包围。
“赤蜂上尉,你怎么打了个人回来?”一个脸上满是黑色绒毛的恶种,嘴角挂着涎水,凑到盛襄跟前。“能晚点吃不?让我先……玩玩!”
大山瞪他一眼,阎罗似的,黑毛恶种掉头就跑。
原来大山改叫赤蜂了。盛襄暗自思忖,他曾听候鸟提起过大山和一只红扁甲的故事,如果要起外号,应该是“甲虫”,而不是“蜜蜂”……
突然,一只大手提起盛襄的后衣领。大山的身高本就接近两米,畸变后更是高得像一堵墙,提他跟拎小猫似的。
大概是垫脚走路的姿势有些滑稽,没几步又吸引来一票恶种围观。有条触爪趁机在盛襄大腿上拧了一把,盛襄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看到大山收回腰间军刀,而那只软趴趴的触爪“咻”地飞了出去。
“将军要的人,你也敢动?”大山吼道,“再犯,不止砍你一条爪子!”
将军、世纪军团……盛襄抹了把冷汗,彻底打消了开溜的念头,哪怕给他一把永远不缺子弹的机关枪加上施瓦辛格Plus的体格,也没希望在这级别的贼窝里杀出重围啊!
走了一段后,大山停下脚步,只见他单膝点地,左手握拳支地,右手抚掌按膝,竟是俯首跪下了。
环顾四周,才发现附近跪倒一片,只有他还站着。不得不说,下跪这种封建礼节还挺管用,原本凶神恶煞的恶种们纷纷臣服,跪成了一个圆圈,还真让人有种威风凛凛的错觉。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郁的葡萄酒香,这种信息素的气味即使在户外的通风环境中也依然强烈。恶种应该就是感受到了来自高位者的信息素压制,从而表现出臣服。
恶种的感官比人类敏锐得多,有些恶种五感进化后,连400米每秒的子弹都能躲过。在人群中,除去盛襄这类具备嗅觉天赋的Beta,只有加起来才占总人口10%的Alpha和Omega能闻到信息素。而在恶种的世界,信息素已然成为了新的沟通方式,就像在动物世界:蜜蜂将信息素遗留在空气中预告危险、蚂蚁用气味记录路线、狼依靠信息素分辨敌友、蛇分泌外激素求偶……
一声呼唤打破了肃静——
“襄!”
如果说之前都是怀疑,那么这种味道、这个声音彻底让盛襄的心沉入谷底。
臭葡萄烂葡萄黑心葡萄!
什么基地文员,愚者教神父,这些身份并非不可疑,只是人的本能就是帮亲不帮理。拉菲是最好的朋友……
即便后来盛襄终于意识到如果拉菲只是一个普通人类,怎可能在岳庸白的猎杀下幸存?他的第一反应还是帮朋友便捷:万一萨缪尔是隐藏身份的超级特工呢?就算萨缪尔真的畸变了,万一……他不是一个很坏的恶种呢?
萨缪尔走到盛襄面前,也不说话,冷不丁捞起盛襄的手打量他手上黑色的痂。
“怎么混成这样?”
“……”
盛襄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句话,“害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诈骗犯自己开帕加尼,还要把兄弟的摩托砸了。
接着又是沉默。
围观的恶种跪懵了,本该起来各做各事,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呆呆地注视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将军抓着人类叛军的手,像是在进行什么秘密的扳手腕比拼,又谁都不开口。
一个恶种试图打破僵局,谄媚道:“将军今天这身真俊啊!”
还有捧哏的:“是啊,好自然,简直和妈妈生的一样!”
这么群奇形怪状的东西跟风恭维萨缪尔这逼的外貌,只教盛襄心里发毛。又不是化了什么了不得的妆……化妆……画皮……把别人的皮占为己有什么的,古时候就有鬼想到了,不稀罕。想到古人那些关于易容换面的传说,他倒吸一口冷气。
萨缪尔真有这么变态?
……说不准还真有!
盛襄两只手缩进袖子里揣在胸口,再不给碰了。
萨缪尔对众恶种喝道:“都散了!”
喽啰们走了,只留下大山。萨缪尔脸不红心不跳,看着盛襄问道:“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