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已容不得他细想。辛普森向来霸道决绝,事已至此,萨缪尔深知,他早就失去了辛普森的信任。萨缪尔眼神骤冷,激道:"大总统,如今的你不过是个获得特殊力量的凡人罢了。真正的超凡者,是我。"
“哦?”辛普森抬手脱去外套,丢给身边的士兵,他虽年过半百,身材精壮尤胜青年。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高耸的鼻梁与深邃的眼窝勾勒出一幅完美的掠食者画像。浓密的眉毛下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如同一片暗林,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他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用超凡者最原始的方式——我来,打服你。”
他的话音刚落,空气瞬间凝固。下一秒,辛普森脚下猛然一震,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快得如同闪电般向萨缪尔扑来,拳头带着破空之势直击萨缪尔面门。
萨缪尔迅速侧身躲避,那一拳几乎擦着他的鼻尖而过,紧接着他反手去掏枪,辛普森的声音低沉,说道,“用枪就没意思了。”
萨缪尔手一滑,枪就被拍击落地。他改用肉拳出招,凌厉的拳风直袭辛普森的侧腹。空气中传来沉闷的震颤,力量如波浪般直冲而出!辛普森却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是微微一转身,便将这一招化解得干干净净。
盛襄虽看不到画面,但他能感受到气体的流动,心中咂舌:大总统不仅在权术上如鱼得水,竟连体术也登峰造极!
两人的交锋快若闪电,每一击都带着致命的杀机。树叶如雨般飞舞,为这场罕见的灾厄之间的较量拉开了帷幕,萨缪尔的攻势如猛兽般凌厉,拳拳到肉,力道十足。而辛普森的防守则沉稳如山,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无懈可击的气场。他没有多余的动作,每一次躲避都恰到好处,每一招还击都精准无误。
萨缪尔受伤的肩膀已彻底麻木,左手渐渐脱力,就在辛普森要卸掉他的左臂关节时,他反其道而行之,暴露自己的弱点转而进攻对方的要害。萨缪尔的重拳落在了辛普森的右脸上,发出一声钝响。
辛普森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他退后几步,手掌微微一震,暗色的气流从他体内涌出,缠绕在他周身。他冷笑一声:“不错,可惜遇到我,你必输无疑!”
此话一出,萨缪尔顷刻变色,整个人僵在原地。
忽然,一道嘶哑的声音单刀直入。
“那我呢?”
盛襄蓄势已久,他的左眼中绽放出一朵漆黑的花朵,花瓣徐徐展开,带着来自深渊的力量。
“辛普森!等的就是你!”
血泪从盛襄的眼中缓缓流下,滴落在黑色花瓣上,仿佛浸透了血色的露珠,闪烁着诡异凄寂的光。信息素如飓风般席卷而出,瞬间笼罩了整片白桦林。偏偏对盛襄来说,这些都是奇迹的味道,就好像,奇迹还在他身后,从未走远……
刹那间,辛普森的眼神骤然空洞,大脑的后头区被激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每一条神经通路都如同光缆,传输着海量的信息,没有任何数据丢失,没有任何片段遗漏。每个神经元都像是一盏灯,照亮了记忆的每一个角落!
辛普森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二十九岁时成功当选总统时的不可一世,耳边回荡着母亲在他大学毕业典礼上语重心长的嘱咐;他记起青春期第一个女友的宠物的生日,记起了十岁生日时对未来许下的愿望——这些细碎的瞬间飞速在他脑海中闪过,甚至连自己婴儿时期躺在摇篮里的啼哭声也无比真切!
他的意识被撕裂,陷入了一场无法逃脱的记忆风暴,过去变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每一个节点都连接着无数个瞬间——他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叫了起来:
“不,不不不不……快停下!!”
大总统的心弦终于在记忆的洪流中绷断了。他的双臂无力地垂落,身体微微晃动。
“萨缪尔!”盛襄吼道,“杀!”
瞬间,萨缪尔闪现在辛普森身后。他的匕首在冷风中闪烁着锐利的寒光,毫不犹豫地刺入辛普森的肋骨。
“你……”辛普森的目光一震,眼神中第一次浮现出些许动摇,“我儿——”
萨缪尔转动了匕首,刀刃搅动着血肉,他低声问候:“父亲,有何吩咐?”
这位灾厄大总统惯于定期“传承”他的基因,萨缪尔不过是无数孕母所生的二代恶种之一。在这个扭曲的血脉中,从不存在什么父子情谊。对萨缪尔而言,辛普森既是他渴望超越的目标,也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即便在触碰岳庸白的头颅那一刻,辛普森就已恢复了部分记忆,他也从未后悔自己的选择。做人也好,做鬼也罢——他只要最好的、最高的。然而此刻,在无数记忆的冲击下,辛普森第一次感受到了源自人性的剧痛。这一刀不仅刺穿了他的身体,更摧毁了他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决心。
“你以为自己比我强吗?”大总统的声音在风中颤抖,诅咒般咆哮,“你终会被你所在意的害死!”
方才的信息素狂潮无疑感染了辛普森的手下,仅剩寥寥书名恶种勉强保持清醒,扶起重伤的大总统准备撤离。
“萨缪尔!补刀!”盛襄叫道。
可是,他忘了,大总统早已给萨缪尔注入了“心锚”——这位灾厄最为恐怖的技能。被种心锚者,他们的行为都会被潜移默化地操控。这是因果逻辑一般的定律,所以,萨缪尔的军刀再锋利,都无法真正终结辛普森的生命。
最后,两人只能眼看着辛普森坐上直升机,消失在天际。
四周是无尽枯黄。
萨缪尔撑着手臂,对盛襄道:“是你。”
盛襄:“是我。”
分明刚刚合力重创了大总统,现在,他们彼此之间的气氛又剑拔弩张。
“襄,我不能放你走。”辛普森命令仅剩的两个下属,“捉住他!”
恶种擒住了盛襄,但盛襄只道:“现在是辛普森最脆弱的时候,你的机会就在眼前,回去吧。”
萨缪尔咬紧牙关,盛襄说得没错,这是他一生中难得的机会。
不多时,空气中的异动引起了萨缪尔的注意。只见树林中沙沙作响,一群武装士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四周,约莫五十人,手持武器,将恶种团团包围。
为首战士道:“肖恩先生,我们来晚了。”
形势瞬间逆转,萨缪尔重伤,若此时再战,必是两败俱伤。形势已无法挽回,只能撤回A国阵地。临走前,萨缪尔死死盯着盛襄,一字一顿:“你…骗了我!”
盛襄只道:“彼此彼此。”
萨缪尔不得不撤回直升机,末了,深深看了盛襄一眼。
还不等盛襄平复呼吸,为首的战士便向他敬了个军礼:“我们来自噎鸣基地。危难之际,承蒙岳指挥慷慨援助,今日特来履行承诺,带你前往他的遗产。”
盛襄是带着几分赌徒的心态前来寻找岳庸白留下的坐标。他太了解那个人了——岳庸白从不轻举妄动,既然留下这个位置,就必然会为他准备一条安全的退路。只是没想到,这条路会通向如今仅存的四大基地之一的噎鸣基地。
“我已经畸变了......”他迟疑着,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会有问题吗?”
噎鸣基地的士兵们将他围拢,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敌意。一名战士伸出手,稳稳扶起他:“无关基地立场,我们只是在履行一个承诺。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