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骏驰这话一说出来,姚姜悬了数日的心落到了地底。
她思索间,卫骏驰轻叹:“夫人,不论如何,我都会保你周全。”
他目光凝重坚定,姚姜仔细思虑了片刻:“夫君,我向来相信未雨绸缪。不论巴雅尔是否来此,我们都要先行打算,我该如何才能帮得上你?”
没等卫骏驰出言,她叹了口气:“不瞒夫君,我这几日心中不安,也是为此。只是我对北疆不如夫君熟知,不敢问出这话来。现下夫君说了这话,我反倒觉得安定了。既然想到了游牧骑兵将要来到,便得小心应对。”
“小孤城虽还有武官,但此间最能服众的武官是千户。大敌当前,千户有千头万绪要去理清,因此我请千户将军营中的库房都交与我。雷千总若未受伤,能与千户联手,千户的担子还有人能分去些。雷千总重伤,现下还生死难料,已不能为千户分忧。我来替千户掌管军营中的库房,与千户相互扶持,比千户一人独力承担要好得多。有我帮着千户分担些许,千户也能全心对敌。”
许久之后,卫骏驰才叹了口气:“我知晓将小孤城的库房都交与夫人,夫人必定能帮我管好,让我免于后顾之忧。只是夫人如今的情形不宜太操劳。我担心太过劳累夫人承受不住。”
他顿住了,姚姜也不催促,只是在一旁等候。
又想了片刻,卫骏驰缓缓说道:“小孤城东西两侧都有关隘能进入大周。关隘处朝廷留得有守军。这些关隘都与小孤城一般易守难攻,只是这些地方的守军不多,少的地方数十人,人多处也不到百人。我不担心游牧骑兵会自关隘进入大周,进入关隘的路都狭窄,游牧骑兵若是来得多了,守军不敌,便会放下大石,大石沿山坡滚落,将进入关隘的道路阻断,游牧骑兵便会被阻于关隘之外!我担心的是他们走小路!”
北疆三军镇姚姜都走过,也见过三军镇外的关隘,但她没见过小路,想了想问:“小路是何情形?”
卫骏驰:“但凡能纵马南去的道路,朝廷都设了兵士看守。小孤城左近的小路都难行,多是人迹罕至处,有绝壁悬崖,为采药人、猎户所行之道,不能纵马行走,只能攀爬而过!游牧骑兵不能纵马走这些小路,但弃马步行,他们也能南来。而这些小道为朝廷不能设关隘处,我这些日子一直担心游牧骑兵往小路南来。”
“这样的小道在北疆不少,有的连守军与骠骑营也不知晓,而现下城中的骠骑营骑兵仅有数十,我不能派出去探查,只能小心等待。”
姚姜看着卫骏驰眼下的青黑,轻声道:“游牧骑兵虽擅长马战,但也未必不能攀爬!只是找路攀爬甚是缓慢!”
卫骏驰叹息:“我便是想到此一节,忧心至极!”
姚姜:“离小孤城近的小路南去,若不纵马,走多少时日能到达村庄城镇?”
卫骏驰:“北疆原来有许多村庄,但自游牧骑兵来袭,朝廷已将百姓往南移,百姓离去后,村庄便被树木掩盖。若没有马匹只是步行,走五六日都未必能遇上人迹,认不好方位还会在山岭当中迷失。”
姚姜:“寻常兵士步行能携带的干粮也只能支撑他们走五六日,五六日后找不到食粮就得饿肚子了。夫君确知游牧骑兵必定会弃马步行么?”
卫骏驰点头:“小孤城方圆百里都是山岭,许多地方甚而没路,悬崖陡壁还大多与小孤城东西两侧的山壁相似。游牧骑兵想要现来,只能舍弃马匹攀崖南来。不舍弃马匹绝不能向南。”
姚姜又在心中算了片刻:“小孤城必定要遭遇苦战了。千户是小孤城现下唯一的依靠,许多事都得有信得过的人去做,我为千户最信得过的人。我也担心千户将要紧事交与他人,不够稳妥。我来管这库房,千户没有后顾之忧。”
见卫骏驰皱着眉要出言,姚姜叹了口气:“我知晓千户担忧我如今不能操劳。但请千户仔细思虑。我身边有千户派来的骠骑营骑兵,若我能支使,便不会太劳累。再者,军营中还有兵士,找几人帮手应当不难。且家中还有苏季扬、小四与田兴才,他们也会帮手,我不会太操劳。”
停得一停,她看着卫骏驰:“管这些杂事必定疲累,但在这时节,我与千户乃至城中人都能活下去才要紧。”
卫骏驰离去后,姚姜让人请来汪秀芝,带着人出了家门,向着城南门而来。
来到农庄外,姚姜将伤兵都聚齐,方问:“请问各位,若有歹人前来,我们关城门也不足以御敌,该如何是好?”
伤兵虽不知姚姜为何会有此问,但都纷纷回答:“在城门外挖护城河。”
“于来路上设陷阱。”
“将来路阻住。”
……
伤兵们的回答不一而同,但在姚姜听来都是可行之法。
她问:“这许多法子都不错,但哪种法子能最快而简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