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欲一踏进书房,就为眼前之景而赞叹。
略大的屋子由一道边缘皆是镂空透光木框的半圆形门隔开成为两部分,一遍布置极为简洁,只有略矮的木桌处于中央。
木桌上有一套没有一丝灰尘却明显很久没有使用的茶具,一旁还放置了一个躺椅,正对着同样偏低的大窗。
不难想象书房的主人曾经恣意的躺在这里,欣赏窗外院子里的风景,偶尔品一品茶。
另一侧也有一扇窗,正常大小,窗前放置着一个书案,笔架、笔洗、砚台……一应具有,此刻上面还有许多凌乱翻开的书,烛火依然亮着,像是前不久还有人在这里看书。
书房简洁明了,又透着生活气息,古色古香的韵味很容易让现代人沉浸其中。
最引起顾时欲注意的,是书格上挂着的两幅逼真的画,只需一眼,他就看出这两幅画和他手里画着连州的那幅样式一模一样,画上人物的勾勒方法也如出一辙,应该是出自同一个画师之手。
不仅画的样式一样,画上的人也与连州有几分相似。
“这两位是……”顾时欲道,他隐约有些猜测。
连州把书放在书格里,闻言转身沿着顾时欲视线看去,平静道:“我爹我娘,怎么,不像吗?”
顾时欲上前两步,名正言顺盯着连州看了长达一分钟,才不舍地将视线转移到画上。
被人这样看着,连州什么心思都飞走了,僵硬着身体,不自然垂眸。
这人怎么这样!随便看两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有必要盯着他看这么久吗?!
察觉出顾时欲不再看自己,连州松了口气,也看向父母的画像,心道:要是时欲说不像……一定要帮他把眼睛挖出来,好好治一治。
顾时欲观察结束,认真道:“确实很像。伯母雍容华贵、气质卓然、庄重温柔,容貌倾国,连州的样貌想来也是多源自伯母。伯父气宇轩昂,眉目威严之色突出,但隐约带着慈爱之色,应当是位疼爱子女的严父。”
不算长的评价,不仅直接将三人都夸了一遍,还点出了慈母严父,连州不可避免的回忆到曾经美好的家庭,显而易见的因顾时欲的话心情愉悦。
但这种愉悦很快就变成了尴尬,因为顾时欲提出要帮他一起收拾书案上的书,却看见上面大大咧咧躺着一本《鬼契》。
连州:“……”祈祷时欲不知道这本书。
顾时欲缓缓抬头看向连州,表情无辜,显然他是知道的。
《鬼契》专门记载了恶鬼厉鬼成婚的相关事项,因为包含了鬼与活人成婚的内容,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是天师必读的书目之一。
就算不是天师,光看这书名也能猜到这本书的内容和什么有关。
顾时欲眼神询问,不是说“少夫人”的事是误会吗?
连州:“……”
为了能测出天道说的“顾时欲”是哪三个字,他按照内容指示,把所有能测出姓名的书全搬来了,《鬼契》的目录里,就有这个方法。
只不过他看了之后,才发现所谓测出姓名,是指成婚的双方将写好的婚书呈给地府,地府盖章之后,婚书上就会出现二人的姓名,代表官方认定。
连州慢吞吞开口:“此书只为寻人,不做他事。”
“连州是要寻谁,我在外面也有些门路,兴许能帮到一些。”顾时欲表情遗憾,但还是努力露出浅笑,垂下的眸子不无失落。
遗憾固然有一些,但更多的是嫉妒,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连州如此挂念,派这么多人手去寻他,顾时欲眼里划过一道恶意。
眼皮又是一跳,连州把《鬼契》迅速收起来,避开顾时欲的视线,随意道:“说起来,这个人倒是和你有缘。”
“嗯?”顾时欲惊讶,怎么会有这么晦气的事?
连州:“他叫顾时欲,你叫时欲,难道不是有缘?”
顾时欲诧异,“哪个顾?”同名同姓?
连州把收好的书放在书格,背对着他回道:“不知道。这三个字我都一无所知,只知道这人是个天师,手里应该还掌控了不少恶鬼。”
这特征简直是精准定位,天师无一不是视恶鬼为祸害,杀之而后快,只有他从中研究了傀儡之法。刚还觉得晦气的顾时欲身形僵住,顿时有些惊喜,原来要找的是他!
可他确保自己在此之前没有和连州产生任何交集,为何要找他?顾时欲按耐住激动,状似不经意道:“寻他做什么?”
连州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不做什么,只是单纯想杀他而已。”
明明这话说的很随意,但从他的眼里只能看出认真和杀气。
惊喜化作惊吓,一盆凉水从天而降,给顾时欲浇了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