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楼瑾瑜坐在他旁边，见状悄无声息靠近了几分，没有拿过文件，而是倾身在A4纸上点了点。

“这里，进货源调查的不够完整，至少缺了一半，所以导致整个数据统计趋势不够明显。”

温热的气息离耳廓很近，对方的视线也早已不在文件上，乔行舟没有察觉，闻言扭头看向楼瑾瑜，桃花眼很亮，在灯光下好似璀璨星辰，漂亮极了。

因为扭头的动作太突然，楼瑾瑜眼疾手快往后留出一定距离，这才没恰好亲到乔行舟的侧脸。

就算这样，他们也离得很近，他能够清晰的看到浓密纤长的睫毛和双眼皮的褶皱，甚至是细小的绒毛。

更清晰的，是多情却清冷的桃花眼，闪着细碎光芒，格外勾人。

楼瑾瑜摩挲着指腹，心中刚升起的一点遗憾忽然散去，冲乔行舟微微勾唇。

乔行舟晃神了一瞬，报以同样的微笑，然后低头用黑笔在纸上标记出来，起身去找负责这一块的陈莹。

楼瑾瑜看着不远处交谈的两人，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拉平，最终面无表情看了眼嘴角带笑的陈莹后，收回视线。

项目前期，工作量很大，几乎组内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楼瑾瑜和乔行舟自然也不例外。

每天除了去现场考察就是待在酒店房间里工作，很少有其他事情。

忙碌的状态常常令楼瑾瑜没有足够长的时间去思索他对乔行舟的感情，只能被迫的顺其自然。

但越是这样，在看到乔行舟时，他反而越清晰心中所想。

因为时常被工作打断，每一次触动他都来不及思考，反而在心里留下最真实的反应。

七八天下来，楼瑾瑜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他确信自己喜欢乔行舟。

但还差最关键的一件事，他无从确认。

*

又忙了大半个星期，项目最复杂的阶段进入尾声，明天大家就可以回A市。

之后等待他们的就是缩减了许多的工作量，和数额很大的奖金，所以整个白天小组众人心情都很亢奋。

尤其是楼瑾瑜还自掏腰包夜晚请大家聚餐，无疑又令气氛再度高涨。

下午三四点，一切忙完后，陆续回酒店的路上，同行中有人注意到乔行舟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好奇道：“乔哥，怎么这么高兴，是不是因为要回A市了。”

乔行舟抿着唇点点头，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不过更大的原因，是祁阳恰好今天有事要来C市一趟，虽然时间紧迫，但还是想来见见他。

出差最后一天能见到男朋友，乔行舟当然高兴，上午就已经将酒店位置和房间号发给对方。

同事见状调侃道：“我还以为乔哥是想吃大餐了，毕竟大餐比小灶好吃多了是不是，哈哈哈……”

一起工作小半个月，众人都知道乔行舟和楼瑾瑜是好朋友，而且关系还不是一般的好。

不少同事平日里因为工作去找乔行舟时，都撞见过楼瑾瑜给他开小灶。

闻言乔行舟眉眼微弯，轻笑道：“不一定，毕竟小灶吃多了，大餐还没吃过。”

“羡慕啊……”

夜晚聚餐是在七点半，祁阳是下午五点多来的，所以他们只能聚一个多小时。

本来是三个小时的约会却缩减成一个小时，还只能待在酒店房间里，祁阳对那个素未谋面的上司更讨厌了。

提议道：“行舟，聚餐可以带家属嘛，我也好想去啊！”

乔行舟下意识皱眉，他记得他和男友说过，不想在工作地方暴露性取向造成麻烦，对方也表示很同意，为什么会提出这个想法。

祁阳一看到他皱眉就知道什么意思，连忙补充道：“就说我是你表弟。”

“不行。”乔行舟摇头，声音清冷。本就是出差聚餐，同事都是一个人，他带家属不好。

祁阳咬咬牙，没再提这件事，不过还是打定注意今天一定要见到乔行舟的上司，才能安心。

于是在乔行舟要聚餐时，他很听话的表示自己在房间里多待一会儿再走。

出门时，恰好碰到刚出门正欲走过来的楼瑾瑜，乔行舟反射性的立即关门，问：“怎么了？”

楼瑾瑜见状眼神幽深了一瞬，道：“时间快到了，喊你一起出发。”

乔行舟抿唇笑了笑，快步跟上。

在C市工作了小半个月，他与楼瑾瑜已经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时常会等彼此一起吃饭。

路上，楼瑾瑜状似随意道：“我看到有陌生人进你的房间，是朋友吗？”

他看到了……

乔行舟顿了顿身形，步伐也没刚才快，落后楼瑾瑜两步，声音尽量自然道：“不是。”

“他是我男朋友。”

尾音消散在空气中，细听就会发现乔行舟有些紧张，他在担心好友介意他是同性恋的事实。

但楼瑾瑜什么都察觉不出来。他脑子里只余一片空白，耳边所有的声音都离他远去，只有男朋友三个字，不断回响。

这个从未想过的回答，令他沉默了很久。

很久，久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僵硬的说道：“你有，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