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依然坐在黄土上并不嫌脏,昭法出城时她曾遥遥望的一眼,十分钦慕:“要徐徐图之,此时进城,不过是贼子流民作乱,得不了人心。等到百姓们忍受到了极限,那才叫神兵天降。”
果然又半月,已经有百姓受不了这些浑兵骚扰,开始举家搬迁准备离开霆都,可即便如此,出城还要再遭受一次盘剥。看见那些哭丧脸越来越多,这才算是时候。
阴阳鱼取了圣女给的粟米,混入军营粮草,没两日,全营上下便浑身乏力,白日也在酣睡。易都尉自恃天生神力,可挥舞百斤重枪,并不给自己安排守卫。他毕竟是死人堆里博的军功出身,也算得警醒,可酒醉后还是失去了机敏。再苏醒时,已经被吊在了城门楼上。
阴阳鱼手持短匕,只待圣女一声令下,便会隔断绳子将他摔成肉泥。易都尉吓得乱叫,连忙问道:“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留我一条性命。”
圣女站在楼下,仰头望他,有种小女儿家天真无邪的气质,说出来的话却是叫人胆战心惊的大逆不道:“当然是大开城门,喜迎王师。”
密密麻麻的流民站在她的身后,一眼望不到尽头,即使没有被抓,以他的兵力,也几乎没有抵抗的可能。更何况那个戴着阴阳鱼面具的男人已经站在了城楼上,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动手。让他来干,不过是想让城内居民认清他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罢了。
要一个虚名有什么用,当然是自己的命重要。易都尉大吼着让手下打开城门,于是浩浩荡荡的流民队伍就这样大摇大摆光明正大入驻了霆都。
城内再也没有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所有人都躲在室内,生怕有流民劫掳,只对着钧司玄君像拜了又拜:“我们霆都是造了什么孽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求钧司娘娘保佑,不要再起纷争。”
待到最后一人进城之后,圣女挥挥手,易都尉砸落在地面上发出‘嘭’的巨响,成为唯一的流血事件。
“凡摘花纳贡者,免三年赋税!圣女赐粟,秽土生金!”
只需这一句口号,百姓们对神州皇室的忠诚,便被瓦解粉碎。
玉清天,灵微圣君指尖缠绕着从下界收回的投射线,碧諕元君的神魂归体,脸上明晃晃摆着生气:“你也忒小气了点,我才说几句话就给我拉了回来,让我在下面多呆会儿,你能掉块肉吗?”
涉及到敏感的事情,灵微不再容忍他:“因为你只说废话,倘若你真这么喜欢在下界呆着,那我便允许你像钧司玄君一样如何?看看凡人们会不会对你一样的敬仰爱戴。”
碧諕抿着嘴,不再争辩。神明下凡为何如此艰难,不是重塑分身,就是短暂降临,这投影线也只有少数几个神可用,要么付出巨大代价,要么无法干涉现世。正是因为人间会加速侵蚀他们的寿命,连钧司玄君这种级别的大神,也在短短千年间便消逝了。
“好了,不要因为这些小事伤神。昭法此次是真的又消灭了一个魔煞分身,但却没有再行封印,是她发现了什么吗?”渡噩真君询问道。
当初他们设计使昭法下凡,就是为了不让她坏了诸神的大计,可兜兜转转,防住了上面,没想到下面的试验又被破坏了。
“要我说,不如直接将她在下界抹杀掉。”曦照星君与她有旧仇,一张口就是喊打喊杀,可他的话难免有几分镇央的意思,让人不得不考虑。而镇央星君竟然没有参加此次会议,恐怕真是让他那小仙子迷得晕头转向。
同为女武神的元金母听了此话十分不乐意:“当年她镇压魔煞时,诸君可都夸她是把好刀。”
泰武真君冷笑道:“一把会反噬的刀,算什么好刀?不过是干些脏活罢了,难道还找不到能替代她的人么?”
元金母非要跟他杠上:“你说的简单,接替她的人是从原始神里挑,还是从飞升神里挑?自己人谁愿意受这个累,那边的人用了你还是不放心,还能接连不断换吗?且不论这个,抹杀?真是好笑,你能打得过她?”
渡噩真君看了眼圣君的脸色,出来打圆场:“都少说两句,不要跑题,如何处置昭法那是后话,我们的计划更要紧。她行进的速度太快了,要想些法子让她在凡间多呆些时日。至于发现没发现,我看倒是很简单可以判断,昭法是个挂脸的,要是真发现了,她不会这么冷静。”
圣君点点头:“这是为了我们所有神的将来,不是为了让你们派出异己的。昭法虽飞升不久,可毕竟为天庭也立下不少功劳,今后不准再提什么抹杀阴害之事。”说完他特意瞥了曦照一眼,希望他不要不识抬举。
许久没吭声的碧諕突然开口:“昭法的那个师兄,或可还能再用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