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轻响,萦绕耳际。谷底溪水奔流,蜿蜒穿过石板河床,月光在水面粼粼波动。她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微弱的鸟鸣,那是一种高亢而尖锐的颤音,有如一只冰冷的手,划过她的颈背。
“这样的巡逻并不少见,希望你不要过于害怕了。”斯梅绥克回头看了一眼说,嘴角带的笑让她觉得他并不是什么好人。
“我去西边的峡谷先,那样效率更高一点。”伊迪丝说。
“不,我不觉得。介于你还处在实习生阶段,还得和我待在一起比较安全。”他从她耳边轻轻拿起一缕头发。
“把头发还我,那是我的。”
“非常幽默。”
伊迪丝深吸一口气,她不能往同事脸上砸一拳,这并没有写在规章制度里,但她就是不能这样做,他把她的头发放了回去。
“谢谢。”伊迪丝说完,转身走向西边的位置,斯梅绥克跟在她后面,“好吧,妞儿,既然你想先去那里,我就陪着——”
伊迪丝幻影移形,她已经在峡谷的底部了,祈祷着斯梅绥克一定不要跟上来,但是太晚,爆破声在她身后响起。
“你这样可太任性了。”
“你可以去完成你的工作。我负责这里,我不是傻子,我是认真的。”这句话在她嘴里说出来有些怪,她又补了一句,“意思是我没有在开玩笑,假如有我处理不了的食死徒来了,我会发射信号,等傲罗过来抓他们进监狱。”
“真可惜,看着你背后。”斯梅绥克说。在那之前,一个咒语先刺穿了她的袍子,伊迪丝忍着腰部的疼痛迅疾转过去,对那个突然出现的用兜帽遮住脸的人发射咒语,他躲开了,斯梅绥克一动不动地站着冷笑,这是个圈套,伊迪丝才意识到。
不同颜色的光把黑夜里的峡谷划得闪亮,她没有闲空子发射信号,大概是斯梅绥克不想看决斗持续太长时间,于是出手从她背后除掉了她的武器,疼痛已经冉冉升起,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绳子捆过她周身,她跌在一块岩石旁边。
“快发射信号。”斯梅绥克拿魔杖指着她。
“不。”一道绿色的魔咒划过伊迪丝的眉骨,像是锋利的刀锋,疼痛让她更加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温热的东西流经她的脸,血,是血。
“真可惜,如果要让我把话再说一遍,那下次就不会只是你的眉毛了。”
“为什么你不发射信号呢?”伊迪丝挑衅地扬起了受伤的眉毛,那让她疼得呲起嘴角。
“明知故问。”斯梅绥克弯下腰掐住她的下巴,那种疼痛或许可以分散眉骨处的痛觉?伊迪丝缩起来。站在他旁边那个看不清脸的人动了动身子。
“听着。”斯梅绥克继续威胁她,旁边那个人一直没说话。“把你的魔杖拿着,你就乖乖地召唤你的守护神,明白吗?”
“我不能。”伊迪丝咬着牙说,血流到了她上唇。
“油嘴滑舌。”斯梅绥克冷笑了一声,他轻飘飘地挥了一下魔杖,伊迪丝从自己的痛呼里听到自己的右手臂被割了一刀,“召唤它。”
“我知道,我知道。”她把泪花憋了回去,“你要我召唤守护神,傲罗们就会来,然后你们的人就都来了,把我们都杀死是不是?既然你们的人都没来那就只杀我一个——”
伊迪丝说不出话来了,钻心咒的感觉实在太熟悉了,至少她现在能发出那种彰示自己正处于水深火热的痛苦当中的尖叫。
灼烫着她心脏的红热马蹄铁突然消失了,她蜷曲在岩石旁边大口喘气,额角应该撞破了。是另外那个人的声音,他说:“不要浪费时间了。”
“不要浪费时间?你敢什么都没有完成就回去吗?你敢吗?”
伊迪丝缓下来,“停!停!我会照做的,别再用那个咒语!你要是继续做下去我的魔力会消失,我召唤守护神,把他们叫过来和你们来一场战役,但是,但是,你们会输的,我们会让你们知道——”
“别废话。”斯梅绥克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你要是敢有什么小动作,我就在这把你杀掉,清楚吗?”
“我清楚。”伊迪丝闭上眼睛点点头。斯梅绥克解除了她身上的绳子,她站起来,从另外那人的手里接过魔杖,看了斯梅绥克一眼。
“等什么呢?”
“我的魔力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她说,“守护神咒不是那么容易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在问我?”斯梅绥克大笑起来,他举起手臂,袖子挽了上去,露出那个黑色的,扭作一团的标记。“这才是真正的——”
“闭嘴,把那坨屎收起来,□□爸的,恶心死了。”
他几乎是听到了的下一秒就冲过来揪住她的衬衫领子,伊迪丝踹准了他的命根子再用魔杖将他击晕死过去,她把魔杖对准了另外那个人。
“我认得你的声音。”戴着兜帽的人说,“哪怕你把你那别扭的口音改掉了。”
“既然我们都知道对方是谁,那就不必这么遮遮掩掩的了吧。”
雷古勒斯·布莱克摘下了他的兜帽。
“好吧,你可以杀了我。”伊迪丝笑了,“我不在乎,但我想你要做到一定很难。”
“我的任务不是杀你。”他的魔杖收了起来。“其次,我不只是通过你的声音认出你来的。”
“派瑞提?他知道了,是吗?。”
“还有更多你没办法想到的,不要以为自己太聪明了。”
“那封信是你写的。”
雷古勒斯没有说话,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们僵持了一会儿,伊迪丝的手酸了,她垂下了手,雷古勒斯却又把魔杖举了起来,那一刻他和他的兄弟看起来一模一样。“召唤守护神。”他说,眼神一点也不坚定。
“我不能,我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能,西里斯也知道。”说出这话来让她的伤口更疼,她本还想说点什么,最后把话咽了回去。雷古勒斯听见早已与他分道扬镳的长兄怔了一下,伊迪丝觉得他们真是十分相像,弟弟就像哥哥脆弱的一面,如同荆棘刺穿灵魂,露出的两个截面,雷古勒斯在尝试摆脱着什么,他的魔杖抵在伊迪丝脖子上,力量在杖芯里涌动。突然之间,他背后出现了一个人叫他把魔杖放下,不,是好几个人。
“假使你再不停下,阿兹卡班等着您,先生。”鲍勃·奥格登说。
雷古勒斯的魔杖偏了一下,伊迪丝屏住呼吸,眉骨突突地疼,他的兜帽戴了回去,然后“啪”地一声,他幻影移形了,奥格登臃肿的身体使他无法及时追上去,老队长停在伊迪丝面前,脸颊涨红,透露着不满。“你刚才是在干嘛?莱桑德?”
“没干嘛。”伊迪丝板起脸,“叛徒就出在这里。”她用魔杖召唤过来斯梅绥克沉睡的躯体,掀开他袖子,露出那块黑色的标记,后面的两三个人有些躁动。
“好吧,起码不是一事无成。”奥格登叹了口气,“我们把他带去审讯室,莱桑德,刚才那个人呢?你认得那是谁吗?”
“不认得。那是个孩子。”
“孩子!梅林啊!他们现在要逼我们排查起霍格沃茨了吗?”
伊迪丝走到凤凰社的多卡斯·梅多斯的旁边,皮肤黝黑的女巫搂了一下她的胳膊,搀扶过她。“回去霍格沃茨,我倒觉得不错,斯莱特林会成为我们排查的重点对象,顺便带你去看看,托斯卡纳不错吧?”
“还行吧。”伊迪丝勉强地笑了一下,远处有一轮冰冰凉凉的月亮,端坐在枝桠上。
从黑斯廷斯回到她和阿赛亚的安全屋里,她把爸爸妈妈留下来的对戒串成项链,送给莉莉做她的结婚礼物。
“我不知道这样做合不合适,但留着这个实在没有什么用,它们还是很漂亮的,爸爸花了好多的钱的,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把它们卖掉。”她陪莉莉在双排丝柏树大道上散步,男孩们留在房子里捣鼓壁炉、泳池、老房子里的一切陈设和红酒。
“这有些贵重了,亲爱的。”莉莉的手指摩擦银色戒指圈上的光泽。“这大概比詹姆送我的还要——”
“我后悔了,我想你还是别戴上去,我想这里面有诅咒。”伊迪丝调侃道。
“不会的。”莉莉说,“你可以把这留给你和西里斯。”
“我不这样认为,我想我们用不到。”
“你总说你不会有那样的生活,可这是谁定义的?凭什么你就不会有呢?你必须相信你们。我一直都觉得到了这个世界上一切都很神奇。”
“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