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带着笑意打了个哈欠,“记着你欠我一次。”
“那为什么不现在呢?你知道我可不介意。”
“我开玩笑的。”
“好吧,这个时候确实不太合适。”她说,他察觉到她声音闷闷的,觉得自己现在该说了。
“伊迪丝,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我还要和你说一件事——”
他们的声音很巧地撞在一起。
“啊,你先说吧。”西里斯说。
“你确定吗?”
“没事,你先说吧。”
“我猜。”她呼了一口气,“你的事是关于凤凰社的,那一定很重要,所以你先说吧。”
“是的。”他说了。他讲了他们听到的一个预言——那个惟一有机会最终战胜伏地魔的人出生在近十六年前的七月底。这个男孩的父母已经三次逃脱了伏地魔的魔掌,那个能够征服伏地魔的男孩的最终鉴别特征是伏地魔本人标记他为其劲敌,但他拥有黑魔头对之无知的能力,一人注定死于另一人之手,因为两人不能同时存活。
“伏地魔一定会想找到这个孩子,你也能想到,符合这条件的人吧。”
伊迪丝掰着指头数。她当然想得到。哈利。
“邓布利多说詹姆他们需要保护,我要做詹姆他们的保密人,这样的话我想我可能得逃一阵子,不被食死徒找到,在所有魂器被销毁之前。”
“哦,听上去很危险。”伊迪丝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会小心的,你要和我说什么?”
伊迪丝苦笑了一下。“索邦大学通过了我的申请,我在想说我可以去法国找玛蒂一起读研。”
安静漂浮起来。
“嗒哒,惊喜吧。”伊迪丝轻轻地说,写着一种尴尬的遗憾,他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过不了多久她又弹坐起来,情绪有些激动,“不,我不会去的,我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申请,我该跟你一起走,我知道你也想我跟你一起走,我们可以躲去任何我们想去的地方,西里斯——”
他也坐起来,抓住她乱挥舞的手,打断了她,“不,你应该去,你应该去索邦,你应该回信接受录取,你应该去读研。”
“不。”
“你得去,这是你想了很久的事情,你想去那里修文学,我知道,你肯定能拿到奖学金。”他挤出一个笑来鼓励她。
“你为什么这么说?这太幼稚了——”
“不,我不能带着你一起,那很危险,我逃,你可以去,不会要多久的,相信我,你应该这么做。”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不会的。”他发出一声奇怪而困惑的声音,几乎像在笑。他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那我不会幸福的。”
“你会的。”西里斯说。
她会得到幸福吗?那会是怎样的幸福?这些年来,他们就像一盆土中的
两株植物,环绕彼此生长,为了腾空间而长得歪歪扭扭,形成某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姿态。但最终她帮助了他,她让一种新的人生成为可能,她可以永远为此而欣慰。
“我会非常想你的,”他说,“我会得相思病的,真的。”
“一开始吧,但会变好的。”
他们相对沉默,西里斯伸出一只手将手指穿过她发间,梳到发结后慢慢地、耐心地把它们解开。再不耐心就没有意义了。
“你知道我爱你。”西里斯说,“我再也不会像这样爱第二个人。”
她点点头,没错。他说的是实话。
“如果你想的话,我就不会去法国了,我跟你一起。”
他闭上双眼。她或许不会再回来了,他心想,或许她会回来,却变成另外一个人。他们现在拥有的将一去不复返。然而对她而言,孤独的痛苦远比不上她曾经的痛苦。她将美德赠给了他,现在它是他的东西了。与此同时,她的人生在她面前展开,通往四面八方。他们为彼此做了很多事。真的,他心想,真的。一个人真的可以改变另一个人。
“你去吧。”他说。“只要你还需要,我会一直在。”
在春天到来之前,在他漂泊的逃亡之路还未开始之前,他会将她送到码头,望着她离去。他们会注视着所有的新生之物在长滩的海岸冉冉升起,再不惦念着天堂,因为他们充满信心,即使在这样的时代里。似乎有些不切实际,可这不仅是因为他在对方的眼眸里感受到了温暖,更因为他相信自己身上的爱足以让人为他树立一面旗帜、种下一株玫瑰,又或是开启一种全新的生活,即使结果可能并不如他所愿,但他选择相信她这样随性的决定、这不可测的扰动,以及她不平凡的命运。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