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栖川亲手捣毁黑工厂的十天前。在九重阙一处偏僻的仓库里,快门声响个不停。帘明调整半天觉得不够,拿着小喇叭对坐在反光板边光鲜亮丽的天音喊道:“天音前辈,比个耶。”
天音抬起颤抖不止的手,关节像是没上油的机械。她艰难地用另一只手掰出个手势,流泪道:“我怕是不能再弹琵琶了。”
“天音前辈,别磨蹭了。”帘明严阵以待,“拍完这套还有六套造型,我们必须在28号之前攒够买音乐节门票的钱。”
“又不是我去音乐节,为什么拼死拼活的是我?”天音跪地哀嚎道,“我借你钱,别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不行,我怎么能向别人借钱呢。”帘明一脸正派,声如洪钟地说,“美好的未来要靠勤劳的双手制造,辛苦之后的音乐节才更让人快乐。”
“那为什么要用我的双手制造?我的事业都被你毁了,我以后再也弹不了琵琶了!”天音从地上爬起来,问,“我们有没有什么充满怨气的社畜死鬼造型,现在的我完全适配那种角色。”
帘明举起相机:“不要钻空子,很容易踩到陷阱里的。”
天音叹了口气,努力打起精神配合拍摄。
是的,在这全速前进的时代,无论是九重阙还是临煞渊,大家都过着非常充实的生活。帘明将废片整理出来,天音就在补光灯下在刚印出来的小卡背后签名。
这几天连签几百份小卡,天音差点要认不出自己的名字,拿笔太久整只手都拧不回来了,只能永远保持握笔的姿势。
帘明在电脑上整理废片,不时观察海鲜市场的消息,希望能借天音的名气发一笔横财。天音手里的笔芯再次用空,她扭头对坐在后桌一心二用的帘明说:“磷汇的门票问题解决了吗?”
帘明停下回信息的手:“她最近倒了个大单,承包了一个旅游团三天的电影票,大概不会像我们一样捉襟见肘。”
“我说,请你消费一些经济承受范围内的东西好吗?”天音叹气,“为了这个几千年前的乐队,没必要把自己榨成这样。”
“这是场告别演出,以后就看不到Tabelist出席活动了。”帘明一脸认真地转过脸来,给天音鼓劲道,“我们坚持了半个月,好不容易攒到钱。还差最后三千块,决不能就这么放弃。”
天音烦恼地抓头发,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乐队的?”
“上回去百斩堂的时候大厅里就在放这首歌,我一下就记住了。”帘明注视着电脑屏幕上的音乐节宣传海报,握紧拳头道,“因为是告别演出所以票价特别贵,但是再贵我也要去。”
不就几个月前的事,天音傻眼,至于这么爱?
帘明的计划是努力打工,可惜光是一天天攒钱是不够的。制作小卡是帘明从凡间得到的灵感,她认识的人里就天音最招人喜欢,天音就不可避免地被她抓来当成赚钱工具。
天音数次提议要借她钱,都被帘明给拒绝了。理由是正直的修士不该接受别人的施舍。是啊,天音痛苦地想,正直的修士不该接受别人的施舍,但是可以随意干涉前辈的日常生活。
天音只想赶快结束,问:“海鲜市场有消息吗?”
“没有。高价卖单张讲究的是小卡知名度,可是我们卖的小卡别人见都没见过。晚月前辈的海报却有很多人转手,可以贴在门上当门神。”帘明抬眼观察她,“我是不是找错人了?”
“别做梦,晚月怎么可能像我一样好脾气配合你。”天音丢开笔芯走到帘明身边,仔细查看具体信息,思忖道,“我们拍了那么多套,要不就按十块钱一张的价格来卖?”
帘明拒绝道:“不行,天音前辈才没有那么廉价。”
“我已经廉价到免费帮你打工了。这样挣不到钱,不是我们的卡质量不好,而是因为根本没有市场。”天音看着海鲜市场转卖小卡的界面,“要是能带上捆物一并出售就好了。”
帘明一拍脑袋:“那我们卖月饼?正巧是中秋节。”
天音点头:“不错,卖月饼送小卡,互相提价。”
“但月饼也要有质量,我们要做良心生意。”帘明托腮想了一阵,说,“名字就叫玉兔月饼,人界有玉兔捣药的传说。”
“听起来挺不错的哈。”天音陷入想象,“兔子啊……如果是真有兔子来帮我们捣馅就更好卖了。”
帘明以为她有什么门道,问:“上哪去找会捣馅的兔子?”
“反正我不要捣馅,我手都成这样了。”天音举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忽然道,“说到兔子,我倒是想起一个人。”
帘明觉得自己孤陋寡闻:“谁?”
“栖川。她不是就叫草莓味兔兔吗?”天音看帘明一眼,露出个诡异的笑容,“你说,我们把栖川抓过来捣药怎么样?”
听完天音的主意,帘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摇手说:“先说好,我不是要维护栖川。你看了晚月前辈最近的朋友圈吗?”
天音疑惑地歪头:“她发过吗?”
帘明点头,拿过手机划拉半天,把晚月这几天的发的动态放到天音面前。晚月这几天忙得要死,本来就脾气差的人,忙起来脾气就会更差。作为一个宇宙爆炸都还有信心赖活下去的人,晚月独有一套缓解压力的办法,有时是打游戏,有时是刷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