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诶。”吟荒说,“我们只是语言不通。”
“因为你们根本就不是同样的物种。你和挟槊诞生在这片土地上,不是为了繁衍生息蝇营狗苟的。”炎龙像是非常惋惜地说,“当你厌倦孤身一人的时候,你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我懂了。虽然大家因为你身上太烫不愿意和你亲近,但我和挟槊从来就没有不管你吧?”吟荒冲它笑了笑,问,“是不是有人让你受委屈了?叫挟槊把那人揍一顿就没事了。”
炎龙身躯一松,像根再平常不过的绳子似的从树枝上耷拉下来。它游弋到吟荒身边,吟荒不明所以地注视着它,说:“你今天好奇怪。不管你跟我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现在我最想做的事就是赶紧回家,然后和挟槊把我最后一个木偶做好。”
“事到如今回去也没有意义,最初你不也是一个人生活在神树下吗?”炎龙盯着她,用胁迫般的语气说,“那些人都说,是你和挟槊创造了如今的人类。可挟槊已经变了。”
“挟槊有没有变,只有我回到家里亲眼看过才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它的话让内心动摇,面对炎龙的拦路,吟荒莫名觉得烦躁,“请你挪一下,你的尾巴挡到我的路了。”
“跟她生活了这么久,忘了她是什么性子了?”炎龙盘踞在她身边,用身体将她包围起来,“挟槊能面不改色地剥下喜欢的动物的皮毛,她一向以都是这种方式对待珍视的事物。”
“我们现在就逃吧,留在挟槊的身边只会遇到危险。”炎龙担忧地说,“再不逃走,她就会剥下你的皮的。”
吟荒没有动作,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很多年后,各大宗门的教科书上会详细记录她在被炎龙围住的困境中发现的秘密,修炼是为了成神吗?成为了神之后就可以停止修炼了吗?
荒野上的风像是要把答案彻底翻开般卷过她身边,吟荒此时便要给出答案,却听见一个声音夹杂在风里,正往这边靠近:“过分!你这是诽谤,我只喜欢毛茸茸,不会对旁人下手的。”
炎龙吓得一颤:“你……”
“因为感觉到吟荒要回来,想在这里给她办一个欢迎会来着。”挟槊身后扬起一阵沙尘,不少修士跟在她身后,“把你穿在签子上舞起来吧,你这家伙不该说的话太多了。”
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炎龙环顾四周,那些跟随在挟槊身后的人类修士纷纷扬起手中的武器。这样大的数目只怕难以对付,它低头对吟荒道:“挟槊已经变了,快逃。”
吟荒将木偶抱到胸前,叹了口气说:“我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倒是一次性跟我说清楚啊。”
“不用说了,它那种滑溜溜的东西才不会懂。”挟槊怒气冲冲地质问炎龙,“果然是非毛茸茸其心必异,我们对你那么好,修炼过的人也不再惧怕你的温度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跟你说过,继续把神力分给人类只会让你们无法得到解脱。”炎龙一拧身子,重新攀上巨树的树干,“这棵神树就是以往倒在荒野里的神,你们看不见,但我是能看见的。”
无数的脉络盘根错节,从这棵巨木所在的土地延伸出去,直到挟槊和吟荒脚下,跟随她们的步伐四处留下痕迹。曾经世上只有挟槊和吟荒有这样的能力,眼下却是谁都能有了。
吟荒凝望盘在树干上的炎龙,转头对挟槊等人说:“闹别扭的人都需要独自冷静的时间,要不我们先回去?”
炎龙大声说:“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吧!”
“嗯,先回家再说。”挟槊如释重负地笑了,跑到吟荒身边仰头对树上的炎龙叮嘱道,“再过一会儿就到了晚饭时间,你要是不按时回家的话就会饿肚子的哦。”
这不是什么都没变嘛。吟荒也暗暗松了口气,笑道:“饿就饿吧,让它长长记性。”
事情也没炎龙渲染得那么糟糕,吟荒离开那么多年,要说没有改变才是不可能。丛林里的树木愈加茂密,鸟雀的鸣叫声不绝于耳,比起刚才死气沉沉的荒漠又是另一派生机。
她走的时候农田开垦得差不多了,各类农作物的耕种方法也逐渐摸透,还改良精装了许多工具。时过境迁,曾经破漏的茅草屋应该也变了样,或是如她曾经的幻想般装上了木片为顶,抑或是像梦中的场景那样变成了全副石制的防守要塞,无论如何,都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吟荒沉默许久,才迟疑地开口问:“村里的房子呢?”
挟槊跟她并肩站在满地草屑劫灰前,毫不心虚地答道:“之前那些妨碍我们的笼子?全都被我一个雷打下来烧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