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姜长行嘴边挂着清浅而和煦的笑意,打量了一下店家所提供的颜料,颜色种类是不齐的,但是问题也不大。
他弯下身,刚要拿过摆在地上的颜料,正准备帮洛共郎调色,横空出来一只手更快地拦截了他的动作,抢先拿到了那罐颜料。
姜长行手指一顿,也没有多加在意,眼睛甚至没有抬起,只是正准备拿起另外一罐颜料,却再次被那只手抢先了一步,他的面上隐隐闪过一丝惊讶,这才抬眸看向拦截他的人。
那人戴着黑色粗框的眼镜,直直地对上姜长行的眼神后,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得拘谨了起来,面色微红,手里却依旧紧紧拽着颜料。
姜长行面色依旧温润,抬直身体后才发现眼前的人比他矮上不少,又一直待在他身旁并不打算拿完颜料就走开的样子,他酝酿着措辞,语气稍缓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洛共郎正拿着笔完善一些画布上的细节,听到身后的动静后,立即转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驻在姜长行身旁,不由地皱了皱眉,也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许和安注意到洛共郎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后,整个人像被拉满的弦那样紧绷着,声音紧张得都哑了几分,“我那边刚好忙完了,您可以休息下,我来帮这位顾客就好。”
他的话是对着姜长行说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洛共郎身上,脸上又红了几分。
姜长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嘴边客套的笑意淡了几分。
洛共郎看了一眼许和安,淡淡地说道:“不用麻烦了。”又自觉地将自己的手放在姜长行的掌心中,也很快便被紧紧地握住了。
或许是没有想到会被拒绝,许和安愣在了原地,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继续勉强地说道:“我经过专门的培训,更加的专业,而且……”
他的目光触及到洛共郎带着几分漠然的眼眸后立即躲开了,一瞬间停止了自我推荐,则才注意到两人相握着的手上,又抬眸看向姜长行,嗫嚅道:“请问你们是亲兄弟吗?”
姜长行摇了摇头,也悄无声息地动了动那只被握着的手,缓缓与洛共郎十指相扣,又给了人台阶:“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们不太需要别人帮忙,你可以去休息一会。”
许和安看到了那双暧昧交缠在一起的手,又想起刚刚两人亲密的动作后,终于明白了,狼狈地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颜料,眼圈微红地离开了。
姜长行拿到颜料后,便开始仔细地调色,不说话,唇也微微抿着,嘴角少了平日里的那点淡淡弧度后,显得有些严肃,好像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洛共郎放下手中的笔,毛茸茸的脑袋凑过去,声音缱绻地喊了一声。
“长行……”
他脑袋抵在了姜长行的腰间,小心地蹭了蹭,一阵痒意也席卷上来,还伴随着一阵酥麻感,那刚好是姜长行的敏感点。
洛共郎蹭了一下又立即收了回来,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并没有染上颜料,也没有脏,拿过放在一旁的袋子,从里面挑出一颗最饱满的栗子,细心地剥开后,抵在了姜长行的嘴边,小声撒娇地又叫着:“长行。”
“长行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姜长行咬下,栗子有些凉,自然不比烫的时候好吃些,他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温润,摸了一下他的头,轻声说道,“调好了,可以先铺个色。”
“长行再帮我改改?”洛共郎的脑袋又凑到了姜长行身上,拿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手拿过笔递到他身前,说道,“我看着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好。”
姜长行给他改了改后,便开始一边指导洛共郎怎么铺色,一边及时调出所需要的颜色,偶尔握住洛共郎的手,指导道:“这里力道要再轻一些。”
洛共郎顺着姜长行的动作缓缓点上去,问道:“长行是不是学过油画?”
“没有,”姜长行放开手,示意洛共郎继续按着这个力道画下去,解释道,“以前很喜欢绘画,水粉画画得最多,总有一些共通的地方。”
虽说不是专业,但是帮助洛共郎完善细节还是足够的。
那时以他家里的经济条件而言,油画颜料价格贵了,也是因为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好,加上江舒慕从小告诉他,必须要报考管理类金融类的专业,才有机会见到姜御,这是他母亲在他人生中难得强硬的一点,他并没有忤逆。
他也渐渐走上了一条他并不喜欢的道路。
洛共郎轻应一声,偷看了一眼姜长行,又悄悄看了一眼手表,确认了时间后默然地加快了速度。
姜长行看着他动作逐渐熟练后便把大舞台交给他,瞧着他认认真真的样子,心底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的一软,总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他,又怕惊扰他忍着。
洛共郎涂完了最后一笔后,便转身看着他。
“很棒,”姜长行细细打量完了爱人所画的作品,又立即把温柔的目光落在了洛共郎身上,说道,“虽然用的大都是冷色系,却能给我很舒适温和的感觉,上色的技巧学得很好,也有自己的风格,我很喜欢。”
他见着洛共郎亮晶晶的眼睛,微微附身,再次忍不住夸道:“我家共郎总是会给我意料不到的惊喜。”
他的手指在没有经过他的准许的情况下,情不自禁地抚上了洛共郎的脸颊,语气又像是感叹似的,低低问道:“你怎么这么好啊……”
洛共郎蹭一下手指,脸颊有些微红,认真说道:“长行最好。”
“那我们回家了?”
洛共郎点点头,他们四周绘画的人都走完了,也刚好到了店铺关门的时间。
他一手拿着画完的油画,一手被姜长行牵着,走出了店门。
原来繁华人声嚷嚷的街道变得清冷,夜幕上的星却仍旧繁多。
姜长行看着路边的摊贩陆续地收摊,空气隐约还有些诱惑人的食物香气,轻声问道:“饿不饿?”
“不饿。”
但是他们依旧走进了一家24小时经营的甜品店,运气很好地买下了店里最后一份蛋挞。
经过微波炉加热的蛋挞热乎乎的,鼻间瞬间溢满了甜甜的香气。
洛共郎小心地咬了一口,外皮酥脆,在嘴里是可以接受的微微烫,但软嫩香甜的内心却烫得超乎了他的意料,只得小心呼着气散热,他又听到耳畔爱人无奈宠溺的提醒。
“慢慢吃,小心烫。”
他又亲昵地凑上去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