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璎见她明显动了气,不禁有点后悔:“不该提他的,我就是觉得该告诉你一声。”
“没事,”谭心鸥明白她这人藏不住话,“不说这个了,说说那位莫先生吧。”
淮城卫视的新锐主持人莫奕最近正在追求禾璎。
“他有什么好说的?大直男一个。”禾璎素雅的瓜子脸上浮起一片瑰红。
这分明是害羞了嘛。谭心鸥盈盈一笑:“快说嘛,我想听。”
禾璎其实早就想跟她分享了,但一想到她失恋的伤还没全好,说了可能触及她的痛处,就一直忍着。
此刻她主动问起,那当然要满足她了。
很快,两人一个讲得绘声绘色,一个听得笑声不断,桌上的肉串也越发有滋味了。
除夕这天中午,洪妈按照淮城传统年夜饭的标准做了一大桌美食。
是黎宪河提前安排的,他要来九澜湖别墅和黎治一起吃年夜饭,只是时间改在中午,就他们父子俩。
黎治没想到他会来这里,还以为会约在某家饭店。
黎宪河喝了一杯高度白酒,尝了一块红烧肉,点点头:“还是洪妈做的好吃啊。
“我有很久没吃到了,还是你有口福。”
黎治轻轻牵起嘴角,似是笑了一笑。
黎宪河喝完一杯又给自己满上,举杯:“来!过年了,痛快喝两杯。”
黎治也将酒杯倒满,与他碰了碰,一口干了。
黎宪河也一饮见底,问:“那车开着感觉怎么样?”
“不错。”跟黎治预想中的差不多。
“那就好。”黎宪河眼角笑纹飞扬。
接着又问了许多话,还聊了集团明年的发展重点和几项大的规划。
半个多小时过去,酒意渐渐上头,黎宪河指着盘中的半条鳜鱼,突然嗫嚅道:“你奶奶生前最喜欢吃鳜鱼了。
“可她走了之后,我再也没吃过这道菜。 ”
黎治幽幽睨了一眼,沉默片刻:“为什么不吃?”
他也知道奶奶最喜欢这道淮城名菜,他就经常吃,每次一吃就会想起奶奶脸上满足的笑容。
“不敢,怕想起她。”黎宪河垂着眼将夹了一片鱼肉放入嘴中,抿着,半晌没动,似有什么哽在了喉间。
黎治静静望着菜盘,沉默。
黎宪河勉强咽下去:“我有时都不敢来这里,这里到处都是她的影子。
“你可能不信,我到现在都还会梦到她,梦到她心痛地问我为什么要做出对不起砚柔的事来,为什么要把好好的一个家弄得妻离子散。
“她说我不是她儿子,她没有我这样的儿子。
“她是被我气死的……
“我……我不配当她的儿子,她骂不得没错,我就是个不孝子!
“当年都是我的错……”
他喝醉了吧?否则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
黎治怔怔地盯着他低垂的脸庞。
他忽地抬头又闷了一杯,紧闭着双眼,一滴透明水珠沿着鼻边滑落:“这酒真辣。”
他肯定醉了。黎治想。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见父亲低头认错。
他没想到,父亲当着他的面认错。
细碎的话语还萦绕在他耳边,翻来覆去的,像是醉话。
不知过了多久,瓶中酒喝完了,黎宪河伏在餐桌上沉沉睡去。
黎治让黎家司机来把他送了回去。
接到司机安全到家的信息后,黎治给洪妈发了个大红包,让她别忙了,早点回家过年。
洪妈问:“那你晚上吃什么?去外面吃?”
“我在飞机上吃。”黎治扬了扬手里的双肩包。
“飞机上?”洪妈大感诧异。
这大过年的,马上天黑了,他要出去玩也不急在这一时啊。
再说,今晚他那些哥们也都要陪家人的吧?
“我要去鹏城。”黎治眸中露出一缕清浅的笑容。
谭心鸥一家今晚在外公家过年。
外公家在郊外,允许放烟花,从天黑时起,四面八方便陆陆续续有人放烟花。
到九点钟左右,夜空中更是五光十色,争奇斗艳。
谭心鸥伏在二楼栏杆上拿着手机边看边录下来。
“叮咚——”屏幕里跳出一条消息。
黎治:在干什么?
谭心鸥按下暂停键,回道:看烟花。你呢?
我也在看烟花。他很快回复。
他这会儿应该也在二楼的露台上吧。她想起他送她的那场绚烂的烟花秀。
“给你看看我们这儿的烟花。”她发了一段刚录的视频过去,“好不好看?”
好看。他也想给她录一段,可他是在酒店套房,看的是电视里的烟花表演,要是她看见了就会发现他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