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捡的…”
“在哪里捡的?”大叔很焦急地问道。
“悬崖旁…嗯?这把梳子…”
“这是我女儿的,这个丫头!”大叔气得上下牙咬在一起,“太不像话了,走就走嘛,我精心做的梳子说扔就扔,我可锤了一晚上,太不像话了!”突然,他看看我,露出尴尬的笑,“不好意思,我这个女儿不听我话,半个时辰前,一点口角,她就离家出走了。”
应该不是第一次了,我看看大叔,想起了悬崖下的女尸…大叔…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但我还是极力掩饰自己。
大叔此时正在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过往。
他们一家本有四口人,是居住在鹤柔城内部的,妻子的眼珠子被挖走,不久就病逝了,尸体的皮被剥下,成了鹤柔城的一块地板。他的儿子努力经营,想要积攒积蓄离开鹤柔城,却因为操劳过度而倒下。
他的女儿为了逃离鹤柔城,不惜献出自己的身体…最后,父女二人终于攒够了积蓄,但一夜之间,积蓄被苛捐杂税搜刮殆尽,一切努力付之东流。但他们还是离开了鹤柔城…挖地道的。
为了逃避追捕,就躲到了山里。
“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了…”大叔抹了抹泪,破涕为笑,“现在不也挺好的嘛,我至少还活着,我还有个女儿…”
“您不担心她吗?这荒郊野外,还是晚上。”我低声问道。
“这有什么担心的,她经常半夜偷偷溜出去翻过山头见隔壁村的男的,这附近没什么野兽,她也走了不下几千万遍,就算闭了眼都能走,翻个山头跟跨栏一样。”大叔看起来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
我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埋头吃抄手。
大叔依旧在滔滔不绝:“她喜欢花,但我这里这么热,花一会儿就闷死了,她叫我不要打铁,但这是我的生计…她呀,唉…小孩子都这样,越大越不像话,还犟的很,隔三差五就离家出走。”
“村子附近有个巫婆,她作法需要铁水和铜器一类,经常问我要,人也实在,每次我去占卜,她都会优惠我很多…”
“这山里的日子虽然闭塞,但还是过得有滋有味的,比起在鹤柔城做牛做马,生不如死好得多。”
………
吃完了,我舒舒服服地拍拍肚子,看看窗外,太阳估计都快升起来了。
大叔拿着碗筷走了,“去休息吧,你年轻,就算精力好也不能瞎折腾,这不,公鸡都叫了。”
我道谢一番,就休息了。估计是吃的多,有点撑,窗外那只公鸡一直在叫,吵得我心烦,恨不得冲出去把它炖了。本来还很困倦的,现在睡意全无。
门开了,大叔出门了?这么晚出门干什么?可能是去找女儿吧…如果大叔知道自己女儿死了,会不会接受不了?大叔本来就惨,现在孑然一身,亲人全部命丧…唉,他也是个好人啊,这么悲惨,我该怎么跟他开口。
我思来想去,辗转反侧。
门又开了,大叔回来了?他的脚步声很急,像是跑回来的,为什么这么急?正当我疑惑间,突然,一股气流从我头旁吹过,我一个侧翻躲过去,还没起身,就听见一声巨响。一看,我刚刚睡的地方被一劈两半,大叔握着斧子,两眼血红,面色狰狞地站在那里。
“说!”他咆哮着,头发竖起,就像炸毛的狮子,“她怎么了!”
“你都知道了?”
他指着沾血的梳子,因为太愤怒所以说话都磕磕绊绊,“我把它带给村里的巫婆,她说这个梳子泛死气,我女儿…我女儿…啊!”
“你冷静一点!”我夺过他的斧子,“你女儿的确死了,她从悬崖上摔下去的。”
“不可能!巫婆说今天我家里来了不好的东西,就是这个东西害死我的女儿,你这个禽兽,一定是你把她推下去的。”
“不是我!”
“就是你!你要了我女儿的命,现在又要灭口要我这个老东西的命吗?来啊!来!我不怕死!”
“那个巫婆说的也不一定对嘛,都是迷信。”
“就是你,你他娘的,真不知道是哪个狗崽子生的贱货,在这里祸国殃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