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苦难,拥抱苦难,享受苦难…这是几亿年前的远古思想啊!
我很难不抱怨,“小碗碗,你信我会杀人吗?”
小碗碗摇摇头。
“漆雕陌呢?”
“归队了,早好了。”
“最近怎么没看见他?”
小碗碗摇摇头,“我帮你擦一下脖子里的血,你把木枷抬起来。”
我把木枷抬起来一些,这玩意是真的沉重,脖子处温温的,我不敢想象那里是怎样一派骇人景象。
“哎呀,都长蠕虫了!”
“什么!脖子!蠕虫!”
“你别动,”七八条肥大的马蝇被拉出来,小碗碗拿着水和粗布,帮我擦拭一遍又一遍,“唉,六百斤啊,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最重的一次也就背了五十斤,你这翻了十二倍…”
“就是,他妈的,真是个畜牲。”
我一边走路,铁链一边在空中摇摆,碰到虚斑,搞得我隐隐作痛,可这木枷是丢不得的,神力尚且可以缓解压力,钉子和虚斑就不能了。我想了很多,好的,坏的都有,逃跑,毁灭世界,把澹台云抓了戴罪立功…还是忍一忍吧,把那个栽赃于我的抓出来,我就沉冤得雪了。
可能是我太惨了,同行的人都可怜我。议论声消失了。
晚上夜深人静,我坐在地上,虚斑让我痛不欲生,我的肩膀被压得变形,生命力全部修复脏器,遏制虚斑扩散,以至于皮肤溃烂,身体一大堆毛病来不及修复…不如抛弃这具身体,但是太麻烦了,那帮人事情那么多,到时候又在我背上钉钉子。
“吃吧…”校尉把馒头送到我嘴边。
“就靠你这一口续命了。”我苦笑道,“活着就是好啊,还能感觉到一丝温情。”
“别哭了,孩子。”
“我没哭,这…”鼻子酸酸的,“这是汗,我可是男人…”巨大的委屈涌上心头,“你…你觉得我杀人了吗?”
校尉摇摇头,擦去我脸上的水。
“饿了吗?野果子,”陈寿山在我身旁坐下,给我灌了点泉水,“你带着木枷,小心一些。”
我啃一口果子,似乎也没那么涩嘴了。
“谢谢,你不去睡觉?”
“呵,以下犯上,被罚喽!”陈寿山淡淡地说着说,“至少可以做伴了…我记得那个武官人挺好的啊,怎么就不近人情了呢?”
我笑了笑,很是感激,“老婆跟人跑了呗,或者脑子萎缩,哼,神经病的家伙…不管了,你看,夜空多美啊。”
“理解,但别骂了,毕竟风波太大,他们这么做属于无奈,但过于草率了…”
我住了嘴,看看天上…虚空隔膜一切正常,三界的一切都在正常运行,这世界,脆弱而偌大,一万年岁月转瞬即逝。我,强大而微小,不知何日解脱。但…唯有苦难…永恒。
“什么吊死鬼的苦难,妈的,傻逼元荒,一群畜牲。”走了三天,我习惯了骂人,让肚子里充满怨气,身上的蠕虫,跳蚤,蚊子…啊!
我看着水里的倒影…这不是我,我是三界第一美男,黎元殿的大将军,绝不是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丐,不!这不是我,这粗糙,红肿开裂的手不是我的!这张满是脓包,五官不清,皮肤溃烂的脸是谁的?不!我无法接受,这滩水有问题!
“元帝,你…”
“不要叫我的名字!”我咆哮着,完全失去理智,用神力炸瞎自己的双眼。
“你在做什么!”
“我没事…我没事…看不见了,真好…”我感受着双眼间流出的血水,尽管这是自欺欺人,但对我是莫大的享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