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先是一愣,随即展颜大喜,连声道贺。
大娘子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早就有喜讯了,就是日子短没声张,如今胎坐稳了才告诉你们。老太太刚得了信,就遣了两个得力的妈妈过去,叫她们小心照顾如兰。林姨娘也说了,回头知会墨兰一声,让她也去给如儿壮壮门面。
听到墨兰的名字,老太太与明兰脸色都是一僵,大娘子却毫无察觉。
她依旧自顾自地说道:文家老虔婆也真不是东西,我如儿不要顾家的泼天富贵,低嫁到他文家,她居然还敢摆架子,让如儿也去站规矩,前几天如儿回来,我看她脸色就不太好,哪比得上明兰的富贵日子!
海氏听婆母说话毫无分寸,脸上颇有些为难之色,明兰也是习惯性低下头,全当啥都没听见。
林噙霜却笑盈盈地品着香茗,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老太太见她越说越离谱,不由皱眉道: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没得伤了姐妹情分,如兰的性子向来犟,若在顾家有个拌嘴争执的,谁能替她出头?如今到了文家,我还能去做做恶人!
“还有,你这当娘的也管管如兰,别以为姐妹高嫁,自己低嫁,就忘了做媳妇的本分!到底是人家的媳妇,其他几个姐妹,哪个像她似的,一天到晚往娘家跑?说出去还道我们盛家跋扈!”
“待夫婿要体贴谦恭,别摆出施了恩惠的嘴脸,待婆母妯娌要和气温厚,别一点小事就觉得受了天大委屈,哪家媳妇不是这么过来的,只她是镶金嵌玉的不成?”
“我看五姑爷不是个凉薄的,若如兰不越了分,便是以后发达了,姑爷也会好好待她的。”盛老太太的口气也不是特别严厉,但这一句一句直至要害,让她半句话也回不出来。
“母亲说的是,儿媳都记下了,回头就跟如儿好好说说。”大娘子半天才憋出句话来,接着又不服气地说,“也用不着母亲出面,墨兰这个晚辈就够了,母亲出面岂不让人笑掉大牙,说我们盛家倚老卖老,跑去丢人现眼!”
两个长辈显然杠上了,明兰作声不得,只低头数着茶碗里的茶叶,海氏将求援的目光看向林噙霜,希望她出来说句话。
林小娘知道海氏的难处,想着对她还是要拉拢的,当即出来打圆场:老太太和太太都是为了五姑娘好,哪有什么丢不丢人的?文家那个老婆子算不得什么,现在头等大事是如兰养胎,等她平安生下孩子,咱们有的是手段替她出头。
近来大娘子因为如兰在文家不顺,已多次抱怨当初白白便宜明兰,也没见明兰给她什么好处,连带着对老太太也起了怨愤之心。
盛老太太知道大娘子个性愚直,脑子一热真敢当面开撕,到时只会让海氏和明兰两个晚辈难做,让林噙霜白白笑话一场。
眼见林噙霜出来打圆场,她也话锋一转,给了大娘子一颗甜枣。
“林小娘这话有道理,大娘子你也不用担心,只要如兰把礼数做足了,那亲家再有什么不当的,盛家也不是好拿捏的!”老太太这话是真心,当初大孙女华兰受罪她就很心疼,但那好歹算是高嫁的,这若低嫁的如兰也要委曲求全,盛家便成笑话了。
何况文言敬能娶上如兰,本来就不是走正道求亲,更没必要对文家忍气吞声。
另一边盛紘的书房内,顾廷烨发现岳父对他的敬畏之情,早比当初冷淡了许多,曾经的欣赏也变成审视。
“你年纪轻轻的,不要到处招风惹雨!”盛紘的口气透着不满,“我那些同僚提起你顾大人,就没谁能有句好话,总不能都是旁人冤枉你吧?”
顾廷烨虽然不悦,但面上没有露出来,反而摆出一副受教的模样:岳父见教的是,我当多加反省!
“我一个六品的承直郎,本不该和你这二品大员这么说话!”盛紘这种老油子,自然不相信顾廷烨能服气,“但你毕竟是我女婿,后面又是大把前提,我是盼着你和明兰好好过日子,不要被顾家那些乌糟事绊住!”
“当年京城都说顾二梁六,你们两一个口碑,如今梁六什么口碑,你是什么口碑?本朝以孝治天下,你是朝廷重臣,更要以身作则,否则要被人说恃宠生骄!”盛紘这些话已经掰开了说。
他实在不明白,顾廷烨为何非要同侯府过不去。
侯府的太夫人小秦氏,如今没有求顾廷烨的地方,她的反击凶狠凌厉,仗着嫡母这个身份,把顾廷烨的口碑闹得一团糟。
文官集团本来就对禹州帮不满,如今顾廷烨公然“忤逆不孝”,这帮清流对他更是一肚子意见,闹得盛紘都心烦不已。
顾廷烨知道岳父话中所指,心里对嫡母的恨意更深了一层,越加决定必须收拾宁远侯府。
寿安堂的女眷聊着聊着,将话题从如兰换到华兰,又从华兰换到长枫身上,林噙霜半炫耀半抱怨地说起长枫。
最近长枫似乎来了运气,盛紘有位官场同僚柳大人,有意和盛家结亲。
那位柳大人是大理寺左寺丞,品级官位都高过盛紘,而且世代书香官宦,是绵延百年的世家望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