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还不知道他转学去了圣伊。

***

“纪之昼。纪音岚。”

左上角的女人眉眼带笑，即使岁月已经开始在她的面容上增添沟壑，鬓角也开始变白，却仍旧能够看出她曾经的风华。

“他相当优秀。”

许宁芝坐在白温宴的对面，大声道：“会长！你让他加入学生会吧！你的工作强度我一个人根本！吃！不！消！啊！”

佩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温润如玉，只是朗声道：“当真？没有半分藏私？”

“……好吧，也是有一点点想看看帅哥的心思吧。”少女这才讪讪低下了头，“一天到晚看您早就看腻啦。”

白温宴轻笑。

“会长，学生会这次招新，会把宋煜时也招进来吗？”

“怎么？”白温宴打趣，“一个帅哥还看不够？再说了，去年的招新，宋煜时不就拒绝了吗？”

许宁芝这才蔫蔫地说道：“那不一样的嘛。据说宋少为爱下神坛，跟纪之昼在一起的时候还会笑呢。”

她模仿着总裁文里的管家，陶醉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少爷笑得那么开心呢！”

“别贫。”白温宴处理着事务，“既然说他为爱下神坛，那你不妨去试试看。”

“好耶！那秦毅的剧本给不给他通过啊？”许宁芝眨了眨眼，“拜托！会长大人，你真的不好奇宋煜时和陆淮之的演出吗！”

白温宴揉眉：“你觉得可能过审吗？你想看你跟纪之昼说去，让他们私下演给你看，反正你也说了宋少为爱下神坛了。元旦晚会怎么可能让他们演……禁忌。”

本来这种小事应该是通知不到白温宴的，或者说，这就不是白温宴会管的。

但是问题是参演主角有宋煜时和陆淮之。

两个S级，许宁芝他们拿不准，只能来问白温宴。而学生会会长在看完剧本以后，安静地思考了一晚上，也没想通——

宋煜时到底是怎么答应出演的？他被绑架了？还是被胁迫了？难道是考试作弊被秦毅抓住了把柄？也不应该啊？

这到底是为什么？——直到现在，白温宴也想不通宋煜时到底是怎么会答应的。

“还有，通知江知遇，他就是不想上，也得上台。”白温宴严肃道，“他爆火娱乐圈一定是有他的才华所在的，别让他的才华在圣伊被埋没。”

“额，可是会长。”许宁芝咽了口口水，“江知遇说他可以上台，但是一定要是秦毅的剧本。”

白温宴：……

他有些无语地扶额。

“那让秦毅拿回去重改。不许加所谓的禁忌元素。像《雷雨》的一律不行。”

许宁芝：“喔。”

现在，白温宴想不通的事情又增加了。

秦毅的剧本，关江知遇又有什么事？！在娱乐圈学的那一身风气要带到圣伊吗？

***

然而，此刻的纪之昼正在和妈妈聊天。

纪音岚问他成绩，问他生活状况。

纪之昼问她护工如何，她这一周的身体状况。

“那阿昼，你这一周过得开心吗？”纪音岚笑着问他。

和她有八分相似的少年朝她笑道：“当然，我这一周过得很开心。”

“今年是第几年了呢？是我错过阿昼生日的第三年。”

纪之昼一顿，试图转移话题道：“妈妈，你猜我这次分班考试考了第几名？还是第一喔，老师又问我想不想参加数学比赛。我告诉他，只管让我上好了，报名的事情交给他，拿奖的事情交给我。学习真的好辛苦喔妈妈，但是一想到能够考上T大做妈妈的校友，我就超级无敌开心。”

“已经确定考T大啦？可是大家都说京大……”

“妈妈，我想考的专业呢，还是T大更好一点。他俩并列No.2争夺No.1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吧？”纪之昼笑道，“我肯定是报T大啊。”

“……阿昼。”

“怎么啦妈妈？”

“你好像不太开心。”纪音岚摸了摸少年的脑袋，恍惚中，记忆里的少年还没这么高，还是满身锋芒，初一上学第一天就和路瑾燃打架被叫了家长。

“哪里，我跟你讲，我们不是分班了吗？”纪之昼挑眉，“你还记得秦老师吧？因为分班了，没了我和路瑾燃，成绩大不如前，他可生气了，问他们班的学生，你们整天聊天，不用学习的吗？你们难道都疯了吗？你们是手机的奴隶吗？你们是游戏的囚犯吗！”

“然后——”纪之昼弯眉，“那段时间，路瑾燃每天要给我重复三遍！那句话怎么说，哦对，那种扑面而来的对手机游戏的跪舔谄媚，以及对学习和作业考试的极尽尖刻和恶毒的贬低。①哈哈然后、然后他有一次说话声音大了些，刚好被老秦路过给听到了，老秦还特意看了他一眼。我当时真的哈哈哈哈哈。”

“那阿昼，工作和生活，平时辛苦吗？”

纪之昼这才收了笑，垂眸苦笑道：“妈妈，工作和生活，就是辛苦的。”

纪音岚只是伸出手，揉了揉纪之昼的脑袋，笑道：“阿昼，回家去吧，早点睡，不要总是吃泡面，要多喝牛奶，学习上不用那么辛苦，妈妈只希望你能开心，身体健康。身体健康是第一位。”

“当然。”纪之昼说，“那妈妈，我要走了喔，一周之后才能见到咯，不要想我喔。”

“才不想你。”纪音岚弯眉，“我每天就跟我新认识的小姐妹聊天打牌看电视。”

“那妈妈也要开心喔。”

纪之昼轻笑着关上了病房门，往外走去，却在看到那医院之外的落日霞光的一刻，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

绿茵盖住他的影，他伸手向上抹去眼泪。

他希望是妈妈想他，又希望妈妈不要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