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祁连近预想的震惊或者恼怒,郁玖颐读完邮件,乐出声:“不就包办婚姻?说这么好听。”
“你怎么想的?”祁连近问。
郁玖颐漫不经心地收起通讯器,不太懂他的意思,疑惑回看。
“我已经拟好了初步的申请,你可以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我们互相配合。”
“申请?配合?”郁玖颐有点听不懂他的话了。
祁连近微微蹙眉,向她确认:“我以为你不愿意接受这种安排。”
毫无征兆地被大数据分配到任务,内容还这么匪夷所思,正常人都会觉得奇怪吧?
两人对视足有四五秒,直到他受不了,主动转移目光。
他的喉结有不合时宜的滚动。
郁玖颐豁然开朗:“你不愿意。”
似乎祁连近还没有学会如何在她面前伪装,突如其来的拆穿让他不知如何回应,沉默地站在原位。
休息室的灯光很强,照在他来不及更换的军装上,胸口的金属徽章熠熠生辉,图案代表着让无数人艳羡不已的军衔。
是的,他不愿意。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在这件事上祁连近没有任何与大数据做抵抗的立场,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郁玖颐。他想当然地笃定,她的性格绝不甘心受任何东西摆布,哪怕是大数据。
所以他以她的名义起草了一份申请书。
然而现在来看,事与愿违。
郁玖颐敏锐地发现自己在这场对话中忽然占据了主动权,饶有兴致地托住下巴,转动起指头的戒指。
祁连近对珠宝了解的不多,只知道这是枚绿色宝石,看不出具体的种类,不过能戴在她身上的,肯定都是难得一见的古董孤品。
两个人安静地互相观察,却展现出截然相反的状态。
既然他这么喜欢揣测别人,少顷,郁玖颐问:“我‘以为’,你应该无条件服从命令。”
“你没打算拒绝?”祁连近不懂,“为什么?”
郁玖颐耸肩。
“你喜欢我?”
时代的发展极大降低了繁殖的成本,哪怕在最偏远的荒星也有高达90%的新生儿在培养皿中发育成型,提取胚胎的过程更是简单得如同抽血化验,性与繁衍行为几乎脱离,这样的背景下,人们几乎只愿意与心仪的对象发生关系——无论这份心动持续的时间有多短暂。
所以,祁连近只能产生这个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猜疑。
郁玖颐忍俊不禁。
她知道这个时候在他面前笑得过于张狂,会显得像在讽刺对方自以为是,但祁连近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笑了,她根本忍不住,甚至越笑越大声。
直到他的忍耐愈发外溢,从心中延伸到表情,再转化为不耐,郁玖颐终于停下。
她拍拍胸口,语气里仍残余笑意,却摆出正经的姿态,回答道:“对,我爱死你了,没有你,我一天都活不下去。”
她朝祁连近挤出个媚眼。
“……”
如果在她刚开始笑时,祁连近还认为自己的猜测带有一定根据性,听到这句极具阴阳怪气意味的回答,他百分之百确认自己被郁玖颐打入了“普信男”的队列。
经过短暂的思考,祁连近的声音依旧低沉:“我不明白。”
他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
这个任务出现得十分突然,内容更是莫名其妙,既不知目的,也不知原因,郁玖颐刚刚的语气听起来对此同样颇有意见,又竟然完全不抵触。
为什么?
可她并没有跟随他的想法继续话题,而是轻佻地玩弄起指头。
“你在害怕?”
“我没什么好怕的。”祁连近认为这个说法与他毫无关联。
郁玖颐却不赞同,她掀起纤长的睫毛,灵动的眼睛包含三分打量:“谁知道呢,一个任务把你吓得要死,从偏远星紧赶慢赶地回来,找我商量怎么解除任务。哦……你该不会对我有什么特殊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