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中的二位主角尚且不知大厅里那些风风雨雨,祁连近在天顶绕了半圈,没发现郁玖颐的影子。
他更换策略,寻找两个高大的女人,再在她们附近成功找到坐在秋千上的郁玖颐。
她的脑袋耷拉,右腿蜷着,看不出情绪,也不知在想什么。
空中花园的风有些大,栏杆下是飞行器光带,附近约莫还有十几栋差不多高度的大楼,稀薄的云层在半腰,被广告灯牌照射成不同颜色的雾团。
隔两条街的办公大楼仍有人在加班,忙碌的员工们从落地窗这头奔向另一头,灯火通明,与这边的纸醉金迷形成鲜明的对比。
花园色彩绚丽,绣球团团。
不受季节限制的植物们生长得无比繁茂,最小的叶片也足有人的巴掌大。蕨类植物本霸道地横在路上,机敏地感觉到脚步,在祁连近踩上前直起叶茎,逃过一劫。
紫色灯光悬挂在屋檐下,用于驱赶蚊虫。
祁连近的军装与花园的瑰丽格格不入,像误入精灵巢穴的外来者。
听见脚步声,郁玖颐抬头,他已行至跟前。
“心意转变得还挺快。”两三分钟前,她收到祁连近接取任务的提示。
“我没法拒绝。”他回答。
郁玖颐嗤笑,前面起那么大范儿,她都还没点同意,他又火速更换立场:“软骨头。”
祁连近虽不是前线队员,但在军队多年,随时做好出生入死的准备,最难忍受的就是这种评价。他们这种养尊处优的王子公主,手指划破出血都会吓到连看一周心理医生,哪里来的资格这么形容他?
祁连近纠正:“我是服从。”
在郁玖颐听来没什么区别。
“不过我对你骨头硬不硬也不是很在意。”她将手搭到右脚跟,视线又一次无比着重地从他的某个部位扫过。
祁连近不想再搭理这些暗含贬损的调戏,倒是从郁玖颐的小动作观察出些不对劲。
他半蹲而下,撩开挡住脚的裙摆。
“喂。”她轻声惊叫,“怎么总是不打招呼……没礼貌。”
“据我所知,不能看脚这种封建陋习和包办婚姻一样,已经被废除了几千年。”祁连近没理会她的故作姿态,本来以为她可能是崴到哪里,可是端起脚腕,都好好的,没有红肿迹象,“怎么了?”
居然从语气里听出一点关心的温和。
郁玖颐拍开他的爪子:“不要碰我。”
那只软底鞋还挂在她的脚上,只脱掉一半,露出后半截和脚跟。
“当我没说。”见她不领情,祁连近也不是多有耐心的人,起身要走。他本就只是来通知她,自己已经领了任务,没想到这回她开着通讯器,白跑一趟。
“诶!”郁玖颐又喊。
祁连近早有预料,不耐烦地转回来,挑眉。
她轻声嘟囔:“磨脚。”
事情变得更加匪夷所思,祁连近说:“这是软底鞋。”
整只鞋都被她几乎对折起来,她却说它磨脚,这双脚是有多么娇贵。
“它小两码。”
矫情。
“那你还穿?”
“这是古董鞋。”尽管郁玖颐极力压制,还是在此刻翻了白眼,“从古至今就这么一双,中央星历史上第一位女长官在她的就任仪式穿过,如果它现在不出现在我的脚上,就应该放在博物馆——别说我形式主义,你的授勋仪式也穿了你姥爷的衣服。”
在他开口之前,郁玖颐补上最后一句,堵住他准备好的回答。
但这只是个普通的宴会,与授勋仪式完全两码事。
不过继续理论下去只会没完没了,祁连近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些口舌之快:“好吧,看来这位伟人的脚比你小两码。”
郁玖颐哼唧两声。
“你打算怎么办?”
“你能带我下楼吗?”郁玖颐问。
本来她也可以强忍着走路,但是既然有人能帮忙,就不想受那份罪了。
“麻烦。”祁连近虽这样讲,还是转身,示意要背她。
郁玖颐连句道谢也没有,自觉地爬到他的后背,双臂从他的颈侧伸到前方,向胸口自然垂落。
这是两人从未有过的距离。
郁玖颐的鼻子轻轻翕动,在他的耳根到脖子之间,似有似无地接触:“你身上好香,喷香水了?”
“你在调戏我?”
“别把人想得那么坏!”
“那你在干什么?”
“调戏你。”
“……”祁连近庆幸自己不是个机器人,否则已经开始程序错乱。
“我是真的好奇。”她又道,“哪家的香水?味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