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秦弓道:“此事未过,绝不可掉以轻心。”
卫聪望着城门下正在检查盘问路人的官兵道:“那我们现在去哪?”
“入宫!”陆秦弓道,策马向城门去,守卫一见是他要入城,纷纷吆喝着辟出了一条道。
到了第一个分岔路口,陆秦弓停下来等清焰,他抬手轻叩车窗,“阿清,我让雷炎先送你回去。”
清焰闻言忙开窗,见陆秦弓担忧地看着她,便朝他展颜一笑,道:“你去忙吧!”
陆秦弓深看清焰一眼,转头对雷炎道:“以后你听赵姑娘差遣。”
雷炎应是,率先驾车离去。
陆秦弓注视着仍趴在窗沿边的清焰,没有错开一瞬。她仍对他笑着,那笑容宛五月里天山顶上的白雪,纯粹无暇,却也脆弱易逝。
他愿为这朵琼英,去做那射日的后羿。
世间仅存的一轮赤乌仿佛感知到陆秦弓内心的杀气,沉沉地向西边逃去。
不知是皇帝颁发禁令的缘故仰或是天色已晚,街上行人甚少,以往热闹的上京城此刻甚是冷清。
清焰终于赶在了落日前回到了明川医馆。
医馆倒是与往昔一样的忙碌。清焰刚踏进去,便听小伙计阿泰正焦头烂额地跟病患们解释:“邹先生不是说了吗,你们现在囤药是没用的,得对症下药!再说,这瘟疫现下一点苗头也无,会不会发生还不一定呢!”
然而人心惶惶,哪是他三言两语便能抚平的,围着他的人仍旧嚷嚷着要抓药,直吵得阿泰头昏脑涨,他捂着耳朵大声道:“药材今儿晌午便抓完了,你们非要买,便去顾氏药铺吧!”
众人一听,便作鸟兽散,阿泰长吁一口气,忽见一抹熟悉的倩影亭亭玉立地站在院子里,他惊喜地叫了起来:“赵姑娘,你可回来了!”
清焰笑着点点头,阿泰又道:“忍冬身上可好了?没什么大碍吧?”
清焰顿了顿,她总不能告诉他,忍冬有孕在身是一个谎言吧?
“她挺好的。”清焰笑道。
阿泰说那就好,又说清焰离开的这段日子,大家都很想她,特别是邹仁善,一天念叨好几回,听得清焰眼眶都红了。
她撇下阿泰快步往里走,忽见杨晴从一堆人中探出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呆了呆,继而“噌”一下站起,大步向她走来。
“你可舍得回来了?”杨晴边走边不忘打趣,拉着清焰的手就往后院去。
清焰忙道:“我还没拜见师公呢!”
“他什么时候不能拜?再说他活得好好的,有什么好拜的。”杨晴不以为然,拉着清焰一溜烟进了她的屋子关上了门。
她将清焰从上到下从右往左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两条秀眉几乎快打结。
“那臭男人没将你怎么样吧?”
清焰疑惑:“谁?”
杨晴翻了个白眼:“还能有谁?还不是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谢嘉!”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清焰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凉透了的茶。
杨晴也坐了下来,撇了她一眼:“就你这医术,还安胎?不堕胎都阿弥陀佛了!要不是我不放心,去了趟银溪庄,你们指不定还要瞒我一世。”
清焰低下头,“你知道了还不是瞎担心。”
杨晴点点头:“是挺担心的,害我与师父那几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清焰眼眶又是一红,“我没事,谢嘉没把我怎样,我用师公的迷药迷晕了他……”
清焰将事情的经过粗略地说与杨晴听,唯独瞒下了陆秦弓杀死谢嘉一事。
杨晴听了咬牙切齿:“真便宜了他,要我说,你应该一并将谢嘉阉了,省得他再去祸害别的姑娘。”
清焰道:“我倒是想,只是没来得及……”
因为她还没动手,谢嘉就被陆秦弓给割喉了。
杨晴挑了挑眉,心照不宣,“也是,以陆秦弓那睚呲必报的性格,定没让那厮好过吧?”
清焰正色道:“他除了睚眦必报,也知恩图报,还会酌情做个宽宏大量的君子。”
杨晴含笑睇着她,还是改不掉一贯的爱打趣揶揄:“你们两个倒是心心相印,我看哪,下次见陆秦弓,我还是催他快点向你提亲罢!你生得这么个模样,若再遇到谢嘉之流,这世间没几个人护得住你,还是早点嫁给那个玉面罗刹吧!”
清焰俏脸一红,低声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杨晴拍拍她的肩,安慰一句:“人只要还活在这世上,这些都是无可避免的。”
清焰笑笑,面上倦色渐浓。
杨晴见了,便让她回去歇息。清焰又问起瘟疫一事,杨晴只说现在暂时无异常。
“师父一收到消息便开始做准备了,防范一事只能交给朝廷,我们能做的有限,急也没用。再说了,兴许他们就防住了呢!”
清焰想起陆秦弓所说的梦魇,喃喃道:“但愿是杞人忧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