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只需负责照顾好自个的身子,一切有我。”清焰拍拍方隐荧的手道。
“那你尽快。”方隐荧又叮嘱了一遍。
这些时日她一直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对外头的情况知之甚少,但方才这一路来,见原本热闹的街头只有区区之众,她便知情况不容乐观。
再拖下去,月份就大了,且时疫会越来越严重,清焰到时只怕无暇顾及到她。无论能不能在这场瘟疫中活下来,她都要彻底与裴家撇清干系,她才不要死了坟茔前还要立一个裴远星之妻的墓碑,而这孩子,是他们之间维一的羁绊。重要的是,万一方府知晓此事,她便再也做不得自己的主了。
这二十年循规蹈矩,她受够了,就算是死,方隐荧也要做一抹自由自在的魂。
清焰自然是懂的,她让陈妈妈几人先做好准备,多备热水与帨巾,叮嘱一番后,便回了医馆。
一路上,清焰对跟在她身后的雷炎道:“雷大哥,你可看清了方才那车夫的长相?”
“自然。”雷炎道。
“那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能。”
“想必我二姐姐的话你也听到了,她要同裴远星和离,但我怕事情不会那么顺利,所以需要提前做准备。我现在还用不到那马夫,你找到他后,能尽量看牢他吗?”
“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保管给你办得漂漂亮亮。”雷炎爽快道。
再说了,他不行,不是还有他家侯爷嘛!
听他这么说,清焰便放心了。到了医馆,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杨晴说了一遍,请她为方隐荧开了副滑胎药。
杨晴直接在医馆给方隐荧煎好了,并坚持替她端去,“你在这守着,等她好了我再来换你。”
有杨晴看着,清焰自然一万个放心,只是大夫医术再高超,方隐荧该受的苦还是一样不落。
清焰在医馆一直守到半夜,雷炎带着慕春来了,说顺便接清焰回昭园。
清焰问道:“事情可办妥了?”
雷炎颔首,能不办妥吗?当他将自己所听到的事禀告给陆秦弓,包括裴远星想纳清焰为妾不成,便找了个替身在身下日日承欢的事。
陆秦弓当时正盯着太医院那群老家伙配药,闻言直接冷了脸,吓得那几个原本对邹仁善的药方诸多挑剔的老太医噤若寒蝉,手脚麻利地配好了药倒入大锅中煮了起来。
“有人要倒霉了。”雷炎在心里暗道。
陆秦弓旋即点了两个人与雷炎去找那个车夫,找到后立即问了供词按了手印,又威逼利诱了一番。
那车夫吓得屁滚尿流,他只是想多挣几个银子养家糊口罢了,谁知竟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大人物。
“侯爷也知道了?”清焰微微诧异。
雷炎却装傻充愣:“姑娘不想在下告知侯爷么?你早说嘛!”
“也不是,有他帮忙,自然事半功倍,可现下正是用人之际,我不想用我的私事去唠叨他。”
“没事,侯爷正好来个一箭双雕。”雷炎神秘兮兮道。
他们又在密谋些什么了?
清焰心道,但她已无暇顾及。
回到昭园时,清焰见杨晴已洗过了手,正用一条干净的帨巾擦拭。见清焰回来,便道:“事情很顺利,她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清焰长吁一口气,郑重地道了声多谢。
杨晴撇了她一眼,“不必谢我,同为女子,这是应该的。”
杨晴说完便走了,慕春到底不比清焰,她一个人照看十几个病人,始终让人放心不下。
清焰叫雷炎送完杨晴便回去歇着,她则自顾自看方隐荧去了。
小小一间厢房门户洞开,清焰还未踏入,扑鼻而来一股未及散尽的血腥味。
屋里点了好几盏灯,角落里的床榻一整个被天青色帷幔包裹得严严实实。莲儿说是杨晴吩咐的,说小产后不能见风,但现下京城疫气弥漫,屋里头必须时刻通风。
方隐荧就躺在里头,听见说话声,气若游丝地问道:“是朏朏吗?”
清焰走了进来,那血腥味更重了,她皱了皱眉,挑开一层又一层的帐幔,坐到了方隐荧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