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凌岁穗眼神微动,“我这次不想听我妈的话。”
她打光的动作愈发坚定:“我要画画,我要做我自己的事业。”
“嗯,我也想看你一直画下去,你的画很好。”
能被他人喜欢自己的画自然是开心的事情,可凌岁穗也意识到了自己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但我现在知道了,其实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
她动了动嘴角,“可你一定想不到,这个专业其实是我妈妈给我填的,但是她填这个不是因为我喜欢,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虽然高三毕业那年我连志愿表都没碰到过,但我那时要求不高,想的是只要不让我去研究原子弹什么的,我是干什么都行的。”
“现在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喜欢什么了。”
周淮先不确定这样说能不能让凌岁穗心情好些,但他确切地感受到了凌岁穗口中不易察觉的沮丧。
“这样会不会开心一点?世界上多了一个人了解你了。”
“当然会啊。”凌岁穗没他想的那么脆弱,情绪忽上忽下的,后面笑着出声道:
“不过你说我这算不算是误打误撞?我总觉得这可能就是我的福报,是在我听了我妈妈十八年的话之后,带来的福报,人生总要走运一下的。”
自然不算误打误撞,故周淮先不答反问:
“你一直都很喜欢画画对吗?”
“嗯哼,从小就喜欢,但是我妈总觉得这是不务正业,上大学之前不允许我碰任何的电子设备,也不让我看漫画书和小说这类消遣类的东西,所以我都是上课开小差的时候偷摸画几张小漫画。
有时候主角会是我,有时候会是一个垃圾桶、一把破扫帚,都行,反正形形色色、千千万万怎么也画不完。”
想起那时随手就能画出的涂画,她竟还有些向往,不像现在的她,还在烦恼没有灵感。
不过也有不向往的东西。
她想到那时回家后,自己其实也没人说话,整天就被关在房间里对着一堆书本,只能自娱自乐。
她妈妈看的严,所以她没有在正确的时间里,体会到太多同龄人该有的快乐。
“我妈说作业写不完就不许出去玩,可是呢,作业是写不完的,人也是关不住的。
我那时就总喜欢在房间的课桌前涂涂画画,和她上演着她查我藏的戏码,要是被翻出来了就骂我一顿呗。
后面她发现我不听她的话,就把她给惹毛了,她就找到一张撕一张。
但是没事啊,她撕我就画,反正她是撕不完的,最多恨铁不成钢的时候象征性地敲打几下我的脑袋罢了,简直不痛不痒~”
她嘿嘿笑了几声,好像也知道自己从小就不是那么省心的小孩,虽也不敢和她妈对着干,但暗地里就是不改,这一点到她长大了也没完全变。
“不过我现在怀疑就是我妈给我敲傻了,脑子多重要啊,不能随便碰的。”
凌岁穗说到这里了感觉怎么总是她在说,也顺着问起周淮先的小时候,“你妈妈呢,你小时候会不会也被你妈妈打?”
“不会,她对我的学业没有太大的要求,不过总是劝我多和小咪一起出去逛逛,不要整天呆在房间里看书。
说..再这样下去,她感觉自己像是把自己老公生出来又养了一遍。”
“你妈妈真这么说的?”
她对此感到惊讶,还真和一般的妈妈不一样呢?
“嗯,所以她在家的时候,我就会去找小咪出去玩,故意把身上玩脏一些后再回来。
小咪八九岁的时候喜欢掏鸟蛋,有时候掏回来的鸟蛋也都会给我,然后帮我在我母亲面前说我今天学会了爬树,说我们今天玩的很开心。
感觉这样她会开心一点?虽然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开心就好。”
“所以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小时候就忙着哄你妈妈呢。”
“也不都是,有时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但是我很爱我母亲,所以..看到她开心我也会很开心。”
周淮先真的把他妈妈养的很好!好到凌岁穗都忍不住共情了:
“真好,我以后要是也能...”生一个你这样的儿子就好了。
她及时住了嘴,总感觉这话有点儿怪。
所以她当下正抿着嘴巴不知道怎么接着说。
引得周淮先疑惑问她:“能什么?”
她的本意就是想说小时候的周淮先就很省心。
自己要是能生个这样懂事帅气的儿子给自己玩、不,是养,简直是太好了。
凌岁穗想破脑袋,这才支支吾吾地回答:“能..能吃到你亲手掏的鸟蛋就好了。”
周淮先还以为是什么,随即笑着回复:“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还没学会。”
“嗯?”这是什么意思?
“小咪是这方面的行家,之前方圆几里的鸟窝都被他掏了个遍。”
周淮先停顿了一下,想去为小咪辩解了几句:
“但他当时掏鸟蛋也不是为了吃,就是好奇鸟蛋孵出来之后到底是什么样子,所以经常守在那里看什么时候破壳。”
“他就一直守着?”
“嗯,他想要的东西,他会付出很大的毅力。”
“哦哦……”凌岁穗点点头,“但你没一起爬上去看看?按理说他肯定能给你教会呀。”
“很遗憾,我没能学会。”
但可能周淮先只是当下听到凌岁穗想吃他亲手掏的鸟蛋后,才后悔当初为什么没能向小咪请教一下。
“小咪当时会坐在树上看鸟窝,一看就是一下午,我就跟着附近勘测队里的叔叔阿姨们一起看新出土的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