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又回头呵斥道:“你们都把手里的家伙放下,有各位仙师在此,你们还怕什么诡新郎?”
仙神隐现,妖魔乱世,凡世又大,被精怪惊扰之处不在少数,仙门纵有百家又如何管的过来,是以,孤山村诡新郎已作乱一年有余,村民担惊受怕就盼着仙门早日到来。
村长老泪纵横地迎了玄霄宗众人进村,还特意打扫出自己的庭院供他们居住。
房屋有限,楚月檀和一名师妹被分配到了一起,那位师妹看上去柔柔弱弱我见犹怜,她小心翼翼地攥住楚月檀的衣角,嗫嚅道:“师姐,我怕鬼......”
楚月檀刚想回头呵斥,村口的那个小女孩就畏畏缩缩地躲在门口,探着脑袋往里看。
一位膀大腰圆的中年女人把那小女孩挤开,她捧了几个枣子进门对楚月檀两人说道:“仙师莫要见怪,小花从小痴傻,若有冲撞仙师的地方还请见怪。”
“没关系的。”那位师妹腼腆一笑,“大婶不用一口一个仙师的叫,叫我叶青萝就好。”
“那我就厚着脸皮叫一声叶姑娘了,你叫我麻婶就行,二位仙师有啥需要的直接喊我就是,哎呀,仙门来的姑娘就是不一样,一个个都如此水灵......”
楚月檀坐在石桌旁,顺势拿起一个枣子在手中抛了抛,挑了下眉,问道:“诶,你们怎知作祟的是诡新郎而不是别的什么,那花轿不是男女都抓吗?万一是诡新娘呢?又或是一对诡夫妻?”
麻婶皱眉想了片刻,便自信道:“当然是诡新郎了,那可是隔壁老王亲眼所见,嘿,老王,你来跟仙师好好讲讲。”
她冲门外等着的一个瘦小老头招了招手。
其余同门闻声也一个个趴在墙头上等着那王老头的后话。
王老头颤巍巍一五一十地说道:“禀仙师,那天夜里我出来寻茅厕,白日里喝了不少酒,半梦半醒间竟是走反了路,恰逢那日花轿迎人,我在惊吓之中不小心跌入到了溪水里,我连忙从水中挣脱出来,可夜里摸不清方向误打误撞跟着红花轿进到了一处山谷之中,那里灯火通明宾客满堂,我就躲在人群最后面,偶然瞥见了那拜堂之人便是个俊朗的白面书生。”
“你遇上了诡新郎还活着回来了?”楚月檀怎么看老王都是个凡人,他一个小老头又是怎么从诡新郎手中逃脱的。
虽说宗门内判定诡新郎的危险程度不高,可也不是一个凡人能安然逃脱的。
“接下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实在是那日醉酒,有些头脑不清。”
麻婶连忙作证道:“后来老王是在溪边被大家发现的,当时他不省人事还是我们一起帮忙背回家的。”
“哦。”楚月檀了无兴趣地放下了枣子准备回房间。
也就是她转身的刹那,麻婶的余光瞥到了楚月檀的耳后,待她看清那月牙儿状的胎记时顿时如遭雷劈地愣在了原地。
“你......”
“麻婶?你怎么了?”叶青萝轻轻推了下麻婶。
楚月檀也回了头,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敢问仙师出身何处?”麻婶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楚月檀笑靥如花,“出身于孤山村,还是你亲自接生的,麻婶,你忘了吗?”
麻婶浑身一僵,牙齿打颤道:“对,对,是我接生的,当初你本来生不下来和你娘要一尸两命的,是我把你救下来的。”
“是吗?”楚月檀略微沉思,忽然抬眸一笑,“可是我明明记得,当初你说:可惜了,是个女孩儿,抱出去淹死吧。”
“我......”麻婶站在原地都快哭了,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楚月檀还会有出生之时的记忆,她本想捞个救命人情却不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一脚。
“别看了别看了!”叶青萝挥着双手让趴在墙头上的同门走开。
玄霄宗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后齐齐把脑袋缩到了墙底下。
周青雨站在墙后自语道:“怪不得她要来孤山村......”
他们都以为楚月檀是因为自己出身孤山村才不管这是个二星级任务非要跟着来。
前世的楚月檀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的她完全就是为了进入内院而已。
她推开自己的房门前看了眼挥着双臂的叶青萝,在心中默然道:日后灭了师门时可以留她一条小命。
“天色已晚,再不回去不怕诡新郎敲门吗?”楚月檀回头看了眼麻婶。
麻婶不敢对视她的目光噤若寒蝉地跑回自己家去。
夜半子时,楚月檀在床榻上打坐,叶青萝将头蒙在被子里,小声念叨:“冤有头债有主,千万别找我......”
楚月檀忍不住道:“你这个样子怎么修仙?”
叶青萝泪眼朦胧地从被子中探出脑袋说:“师姐,我胆子小,妖魔还好,但是我最怕鬼了。”
“那你干嘛来孤山村,接个别的任务不好吗?”
“师姐,你不知道,我被坑了......呜呜......”叶青萝抹着眼泪的手忽然间一顿,只因她看到了半掩着的窗外亮起了红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隐约还能看到一顶大红花轿在婆娑的树影中穿行。
“来了来了,诡新郎来了。”叶青萝哆嗦着从荷包里掏了一大叠符咒出来。
楚月檀一阵无语,有的时候她挺讨厌天赋狗的,譬如叶青萝,明明胆小又不坚定,偏偏在符道上天赋卓绝。
童谣声在整个村落响起“啦啦啦……天要下雨,娘要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