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可以?!
别开玩笑了,要是杀人放火,或是让对方给自己封侯拜相成为第一女官,燕舟衍肯定办不到,还说不定会恼羞成怒,觉得她挑战了他的权威……
项翛年的第一反应,其实,就是觉得燕舟衍在说笑话。
但项翛年对上燕舟衍那双无比严肃认真的黝黑眸子,却突然产生一种,她即便荒谬到提出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给她摘来。
哈……什么啊……
他为什么总是能随意触及到她的内心,拨乱她的心弦?
这不是犯规吗?
项翛年捂着脸,垂着头,逃避一般,把自己埋进了膝盖间。
“小娘子!?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受凉发热……”
燕舟衍看项翛年泄了精气神似的,整个人软软地蜷缩起来,误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急忙上前来查看。
燕舟衍焦急的反应,倒是给项翛年吓了一跳。
尤其是,对方不由分说的,直接坐到她身边,撑起她的肩膀,抬起她的头,把手抚上她的额头。
【!!!】
【你竟然敢!我要对你处以雷刑!!!】
——冷静点,顺顺,我没事,人家也只是担心我,你淡定一点塞……
【可是他对你动手动脚的!!!】
在“危急”的时刻,有人比当事人本身更为激动的情况下,当事人的紧张,就会不可思议的,被缓和不少。
多亏了顺顺,项翛年感觉自己因为燕舟衍的“突然袭击”而发热升温的大脑,瞬间就凉了下来。
真是要多谢顺顺。
只是,最近感觉顺顺好像有点易燃易爆,是怎么回事?
难道系统也有像姨妈一样的“特殊时期”?
项翛年有点走神地想着。
不知道项翛年脑子里在想什么,但总感觉自己被冒犯了的顺顺:【……】哼。
“小娘子?小娘子!项翛年……”
耳边不断传来呼唤自己的声音,项翛年把视线重新转回到燕舟衍的脸上。
对方那双温暖的大手,覆在她的额上,确认着她的体温。
带着血腥气的气息,冲入项翛年的鼻梁,却不是令人作呕的,而是让人心安的。
在火光映照下,面前这双噙满了担忧的漆黑瞳孔,犹如黑镜,倒映出一簇簇的小火苗,还有,占据了这片小小黑镜的,一脸迷茫的自己。
项翛年觉得,她应该是病了。
不然。
她为什么会觉得,满足?
“我,奴婢没事,奴婢只是在想,晚上守夜怎么安排……”
项翛年后退着,挪了挪屁股,借助添火柴的动作,躲开燕舟衍的包围圈,拙劣地转移话题。
“……说的也是,那你先睡,我守上半夜。”
察觉到项翛年的闪躲,燕舟衍也意识到自己的行动,实在欠妥。
体格相差甚大,他靠近后更是明显,她会害怕也实属正常。
燕舟衍没再动弹,而是指了指山洞内里,被项翛年布置的可供休憩的简易床铺,示意项翛年先去休息。
但是。
与燕舟衍想象当中的反应不同,项翛年腾的一声,坐直了,然后,一脸严肃,非常认真的,对他道:
“燕王爷!”
“到!”
严峻的语气,让燕舟衍不由自主的,像是初入军营时被点名一样,非常正经地回应了项翛年的呼喊。
“……虽然奴婢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也觉得不应该、不可能,但您应该不是想趁奴婢睡过去,无知无觉的,然后一夜守到天亮的吧!?”
燕舟衍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她全对。
“燕,王,爷。”
“您这样可不行,现在这个情况下,咱们是战友,所有的事情都要两个人共同面对,你一个重度伤患,自顾自地揽下责任,一个晚上不睡要是伤势加重了怎么办?”
“之前情况危急,奴婢只是暂时爆发了力气,才把您搬到山洞,要是您休息不够,倒下了,三天之后,若是搜救队伍还没来,奴婢是会把您一个人丢在这里,独自逃命的哦。”
项翛年故意夸大其词,试图吓唬一下燕舟衍。
在明面上的粮食,省着点吃,能吃三餐。
一日一食,能撑三天。
项翛年的空间里,的确还有一点储备粮,能够支撑着她和燕舟衍走一段路,但……
要让燕舟衍对他们危险的处境,有清晰的认知。
不能让他总是把担子揽到他自己肩上,况且,他们两人当中,明明是他的伤势更重。
那样,一点也不公平。
项翛年忽略心中的某种不忍,忽略对燕舟衍不爱惜身体的不满,绷着一张小脸,挺直腰板无比严肃的,表示自己也能分担一半责任。
燕舟衍:“………………”
“小娘子说的是,那你先守上半夜。”
这还真是……
燕舟衍捂着心口,无措地感受着胸膛中被充满的酸胀并酸涩的情感,而后,无神的,对项翛年点头,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一愣一愣的,慢吞吞的,如幽魂一般,往里面走去。
直到在簌簌的简陋床铺上躺平了,望着黑漆漆的山洞顶时,燕舟衍才回过神来,也静下了心来。
他可是所有人眼中的护国英雄。
是所有人信赖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