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西九岭已经习惯了这姑娘奇奇怪怪的说话方式,但也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我们的祖师可是你们的神。”
苏晴沄手指摩挲着下巴作思索状,“按圣母教的思路就好解释了,地母回归神位的时候带走了许多凡间的事物做纪念。”
“确实。圣母教认为地母是降落凡间传授人类知识的天神,完成任务后回归神位,带上一些凡间事物也很合理。可穹山典籍却有明确的记载,额吉娜祖师跟你我一样生而为人。她只是天赋异禀,开创了引气入体之法,并传授世人,故而才成为天下修士共同的祖师。”
景公主从小信奉国教,也不曾远游,身边自然没人敢跟她说这些。所以苏晴沄只知道仙门中人不信地母,却不清楚他们怎么看待地母。
如今听了“齐鹤扬”的话不禁微微点头,“原来如此,这说法倒是比天神下凡可靠多了。”
“你不信圣母教?”
“神明吗?”苏晴沄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如果说她来自于另一个高等文明的世界,那倒是有可能。”谁让她之前三十年接受的都是唯物主义教育,让她相信神明不如让她相信有外星人。
西九岭一愣,另一个高等文明的世界?他第一次听到这种思路,只觉得头脑中突然撞入了什么东西,识海瞬间翻天覆地,不禁愣在了当场。
苏晴沄并未留意他的反应,视线依旧停留在壁画之上。这个世界的皇权与仙门对额吉娜的说法大相径庭,可无一例外都肯定她拥有一件冠绝天下的法器——地珠,而且这枚地珠留在了这个世界。
有记录的文字显示,地珠在六千多年间至少出现过三次,但每次出现的地点都不相同,每一次都是地动山摇,然后在一片强光中消失,感觉就像是法器脱离主人掌控后自己修炼成精然后满世界乱窜……法器能修炼成精吗?
景国好像没有类似的记载,不知道穹山有没有。
想着,她扭头看向“齐鹤扬”,却发现余光中他们等待的那位已经跪到了地母像前的蒲团上。
是的,他们会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观光,而是为了等人。
昨夜熬到千里酥药效过时后,他们两人起身仔细搜查了幻阵周围,结果在下方地底发现了一个三尺宽、两尺高的暗格,只是里面空空如也,显然有人将原本存放的东西拿走了。
可卢严身上只搜出了一枚打着络子的铜钱,就算加上西九岭隐瞒的一包神秘药粉,也不需要那么大的空间,那么里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又去了哪里?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喜子奶奶。
这么多空窝棚,只有卢严那间没变茅房,总不会是因为卢严威震荒坡无人敢犯吧?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有人来打扫过。
在乌渠巷打探了一天,他们基本可以确定卢严这人没什么朋友,关系最好的就是春桃,再就是受过他恩惠的喜子祖孙。既然春桃死了,那么昨天还会来打扫的人就只剩下了喜子祖孙。
因为小喜子对二人十分抵触,所以两人决定询问喜子奶奶。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还特地回了趟客栈,又等着城门开了才光明正大地走去荒坡。
结果一打听才知道喜子奶奶是位虔诚的信徒,每天都要叩山拜地母。而这香火旺盛的灵山社竟然一早就有无数善男信女来排队进香,两人到达的时候喜子奶奶正在队伍里排着呢,如此一来只好参观壁画打发时间。
她拽了下“齐鹤扬”的衣袖,后者回过神来看向地母像前的蒲团,此时喜子奶奶已经叩拜完毕,正从蒲团上站起来,看到两人还在等她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走过来示意他们出去说话。
三人一直来到跨院的花园,西、苏二人才说明了来意。
当听到木桩下面有暗格的时候,喜子奶奶露出了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苍老而沉静的神态,“窝棚是老婆子打扫的,他毕竟对我们有恩。至于暗格什么的,老婆子不知道,也想不起卢严那小子有什么宝贝东西。”
说完她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又露出略带讥讽的一笑,“说不定是给那个贱蹄子存了私房钱。”
喜子奶奶上次就说过不喜欢卢严好色的毛病,会有讥讽之词也很正常。苏晴沄倒觉得她的猜测也有道理,说不定是要给春桃赎身?
西九岭显然不相信卢严会给哪个姑娘赎身,在他眼中卢严是板上钉钉的天神教徒,为教派筹集资金倒是有可能。不过,那暗格里藏的真是钱吗?
正在这时,一个壮汉匆匆忙忙跑进了庙门,然后在门口站住了脚,一边喘气一边左右张望,似乎是在找人。
西、苏二人都将视线投了过去,因为他们还记得在乌渠巷见过这人,也是个卖苦力的。
果然,那人环视一圈后就朝着他们这边跑了过来,而他要找的人正是两人面前的老妇人,“喜、喜子奶奶,你、你赶紧去看看吧,喜子跟工地上出事了。”
“出事了?”老人一把抓住那壮汉的手,“你说清楚些,出什么事了?”
壮汉就那么被抓着也不反抗,眼神间还有些不忍,“你、你赶紧去看看吧。”
见他这副模样,老人的心猛地一沉,也顾不上什么礼数,甩开壮汉就小跑着往外去了,连她那铺摊子的粗布包裹都没顾得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