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老同志的生活智慧果然智慧,提前试了一下床品得出的经验就是,很丝滑,很愉快,但大早上起来洗床单就是挺没必要的了。
就算不是我洗。
“Einen honigsü?en Morgen,Majest?t。”罗翘着二郎腿坐在窗台上,端着杯子不知道在喝茶还是咖啡。(如此甜蜜的早晨,女王陛下。)
他穿了件领口很开阔的羊绒衫,纹身的枝枝蔓蔓都跑出来小半儿了,这样的美景一睁眼就能看见无疑是非常赏心悦目的。
“你不能把裤子脱了吗?”我眼皮还有点儿沉,含含糊糊问他。
“能,但是有点儿冷——我刚才去烘床单了。”
看,他甚至不是因为害羞。
是哪个德国人最先提出天体文化的,我真想嘬他一口。
我坐起来看见昨天半夜换下来堆在地上那一团床单已经没了:“这儿的洗衣机能洗丝绸吗?”
“可以,脏了的地方我手搓了一下。”
“蛋白质与蛋白质的碰撞啊。”我打着哈欠下床去洗漱。
罗跟过来,以一个风情万种的姿势靠在门框上看我洗脸刷牙,我对着镜子把面膜贴上,瞥他一眼:“干嘛?早上不做啊,你要是闲得要长草儿就下楼烤几个土豆球儿。”
“好冷淡,丽兹医生,”罗语气懒洋洋地找茬儿,“我以为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是啊婚前应该禁欲保持新鲜感,而不是用掉三个套还强迫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未婚妻给你摸一发。”我照例把面膜袋儿里剩的精华液往他脸上糊,“我现在这个态度已经是看在你很乖把床单洗了的份儿上,从现在起一直到新婚之夜,我们都保持一种纯洁的革命友谊好吗?”脸上抹不完就轻车熟路扒开他羊绒衫往胸前两颗小太阳上抹,顺便揉一揉捏一捏抓一抓,非常享受当一个变态臭流氓。
“可以。”他貌似很通情达理地点点头,“那你还欠我四十七次。”
“多少?”我刷地收回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搁法兰克福那会儿不还是四十一呢吗?这咋还他妈的越还越多啊?”
“利滚利嘛,和犹太人学的,”狗男人耸耸肩,“无论你是爱我的脸还是身体都加把劲儿吧,我还是正当花期的时候最美味,Meine kleine Rose。”
加什么劲儿?我现在就有一把子力气弄死他。
下楼吃早饭,意外发现厨房里人还挺多,而且都是一副睡眠状况不是很佳的半死不活相,根据经验大概可以分成通宵的草帽半伙儿和草帽受害者。
“你昨晚在哪儿睡的?”一落座就被娜美鬼气森森盯着质问。
“三楼。”我享受山治君特制的新娘早餐,“但是我也没睡好。”在桌下踹了罗一脚。
罗对于身为新郎早餐却毫无优待淡然接受了,对于挨了一脚也淡然接受了,感觉目前为止只有被捏屁股会有点儿反应。
下次试试直接掏裆。
应该会像骗他吃酸苹果糖那样被追杀吧。
“你又在冒什么坏水儿呢,Kleiner Wicht?”(小坏蛋。)
我迅速整理好表情认真吃饭:“真讨厌,不要总是观察我的表情。”
“江湖骗子出门前都会摆弄塔罗牌预测所谓运势呢,我通过观察你的表情来揣摩你那邪恶的小脑瓜儿给我安排了怎样可悲的未来有什么不对吗?”
“觉得可悲你就不要结婚啊。”
“正是因为更想结婚才觉得可悲的。”
我噫呃一下:“你不会是抖M吧?”在看到他眯起眼睛以后光速滑跪:“对不起,我还没睡醒,说梦话呢。”并叉了一个切成心形的香肠片儿流畅地怼他嘴里:“来来来吃片香肠,乖一点晚上给你拔火罐儿。”
罗断然拒绝:“Nein,我马上就要结婚了,不想弄一身火罐印被我那个色心上头的爱人嫌弃。”
真难伺候,咬你两口就老实了。
吃完饭娜美把散落在各个犄角旮旯耗子洞的旅游团成员纠集过来,数过人头儿确认没丢人之后,举着小黄旗儿带我们上了一辆九手旅游大巴。
比飞机更破的交通工具出现了,真好。
“你不用客人意识太强觉得在别人家骂街不礼貌,”我熟练地用纸巾塞住车窗缝不让玻璃在行驶过程中嗡嗡响,对罗说,“我们这儿现在就是这个死样子,绝对不会强制要求你喜欢俄罗斯。”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因为饮食不合口味或者交通工具差强人意就迁怒你的。”罗毫不在意,“而且这比当海贼在海上漂的条件不是强多了。”
“你到底是有多想下海——等等,”我觉得不对,“‘我和你不一样’是啥意思?狗男人你内涵我是吧?”
被导游娜美用小黄旗儿敲了头无情打断:“你们两个不要说小话了,保持安静。”然后拿着扩音器开朗地提议车程挺长大家来玩游戏吧。
就是“我有你没有”那类酒桌游戏,因为车上没有酒(好像看见索隆背着娜美心虚地往衣服里面藏了什么),所以输了的人要么回答真心话要么交三十欧。
咋,导游就这么想榨干我们在德国没来得及兑完的欧元吗?
“这要怎么玩啊?”罗西南迪苦恼地看着已经弯下两根手指的手,下一轮就到他了。
我给他出主意:“你可以说你点烟时烧着过大衣那些事儿。”
“啊?”他居然还有点儿不情愿,“感觉好傻……”
傻是因为你干了傻事儿不是因为你说出干过的傻事儿!
不过因为形势所迫,罗西南迪还是说了这件事儿,我当然不会傻到替别人支招把自己套进去,凭借烧过多弗朗明哥的大衣这一经历,成功保住一根手指,就是没想到罗也有相同的经历。
多弗该不会是我们家的保护神吧。
不不不不,谁要那种脸上长怪眼镜的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