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明天能来吗?”
“能。”
林渊破天荒打车到医院,到病房门口,看着被折磨不成人样的父亲,他平静的心像是突然被人攥着。
压抑,压抑得他想发泄,想哭出来。
世间的很多理都说不清,为什么这些事情会摊到他的头上?刻在基因序列里的血缘关系让他做不到放手,这份沉重的责任折磨的也不只是他。
他没敢进去,定定地站在病房门口透着玻璃往里看。
良久他缓缓蹲下,头埋在手臂里。
王医生经过医院走廊,看到蹲在病房外的人。他走上前,没有多言,只是用手搭上了林渊的肩。
在这家医院里,痛苦的不只有患者,还有他们的家属。
“王医生,”林渊抬起头,眼睛泛红,他带着哭腔问:“我到底该怎么办?”
五年来,王朝阳第一次看到这个男生在医院崩溃,很多家属带着患者过来都是边哭边询问后续怎么办的。只有他,刚来的时候云淡风轻,镇定得很。
可他不知道,这份压力已经压了林渊七年了。
“……”
有些事情他真的无能为力,可作为一名医生,这些无能为力更是他难过的根源。
他没办法帮着这孩子解开枷锁,他真的没办法。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林渊站起身,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不让自己负面情绪影响到别人,他轻声说:“王医生,我们去办公室聊吧,我怕吵醒我爸。”
“好。”
办公室里的气氛更加压抑,王医生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重锤。
“他的幻觉太严重了,今天刚进行过电休克治疗,我也把他的药量加大了。”
“多久情况会好转?”
“说不准。”
说不准……
林渊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不断浮现医生的话。
以后自己会不会也……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到家的,脑子里浑浑噩噩的。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渊醒来后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没有太多时间给他消化悲伤。
案子还没有结束。
他回忆起过去的二十多年,突然发现他好像失去了小学五六年级的记忆。
“于成,于成……”他不断重复这个名字,越说心里越激动。
“不对!”林渊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不是害怕!”
看到那人照片,他手不自觉发抖。
正常情况,低温和恐惧会引起身体机能的一些特殊反应,比如发抖。但还有一种情况,兴奋到极致肾上腺素飙升也会如此。
他从床上下来,胡乱套上衣服后跑到杂物间去翻他小学的毕业照。
“两年的记忆缺失,照片上一定会留痕的。”林渊自语着。
他搬下两个累在一起的箱子,拖出压在最下面的箱子。
杂物间灰尘扬起,呛得林渊止不住咳嗽。他索性把纸箱拖拽到走廊,打开箱子。
最上面的是一张毕业照。
毕业照上孩子的脸庞十分稚嫩,洋溢着灿烂阳光的笑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唯独站在第一排最边角的男生,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正是他自己。
“吴开可,陈琪……”林渊手指一行行滑过,“找到了,于成——”
到这里,他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