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弥是南璃大学时的专业课老师,对南璃寄予厚望,对外一直认可南璃是自己的关门弟子。她这些年深居简出,一直在疗养。
南璃是知道的,上次回京,特地抽空去看了钟弥,老教授在侍弄花草,看着精气神很足。
那天接到钟弥女儿邵循的电话,说钟弥去世。南璃深感突然,这才过去多久,世事无常。
唯一让南璃欣慰的是,邵循说钟弥走得安详,没受多少痛苦。
田淼淼听说此事,也感到唏嘘。她那时候常跟着南璃一块听钟弥的课,只记得那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就连发火,也是眼眶红红的,先把自己说哭那种。
她跟着南璃一块去钟弥的葬礼。现场人很多,都是钟弥教过的学生。好些都是南璃同届的同学,有两个田淼淼也脸熟,一番交谈,彼此说起近况。
南璃穿越人群去找邵循,见邵循身边围着一群人在安慰,她止步,看向正中央案桌上钟弥的黑白相片,相片里的老太太笑容可掬,满目慈祥。
南璃眼眶湿润,眼角滚落下温热的泪珠。
她想起钟弥唯一一次对她发大火,就是她翘课去看季长倾。她平时不会对南璃说一次重话,可那次是气狠了。
也不知究竟是谁挨骂,钟弥红着眼睛循循善诱,“你不要觉得我是小题大做,爱之深责之切,我是对你寄予厚望的,南璃。每周就一次的专业大课,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理由不能来,但南璃,我对你很失望,非常失望。”
那也是南璃唯一一次看到钟弥流泪。为了她,为了不争气的她。
南璃觉得自己很混蛋,居然把平时那么温柔的钟弥惹哭,她深深懊悔。
是钟弥的眼泪让南璃彻底抛弃自己的不切实际与天真,敲碎她为自己编织的美梦。
这件事后,她努力很久,才让钟弥消气。
钟弥是她的授业恩师,在她心里,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往日种种南璃还能细数,但亲人故去,痛彻心扉。
南璃弯下腰身,深深鞠躬。
“南璃?”身后一声质疑,语气挑衅又轻飘。
南璃回身。
于筱看清人,踩着高跟上前,狭长的丹凤眼将她上上下下扫一遍,开口语调是隐隐的优越感,夹杂着不依不饶的怨气与嫉妒。
“还真是你啊!听说你最近混得不错,居然能请动季长倾去那小破电影,看样子你是要有代表作?以后邀约不断,可别忘了老同学。”说着探身,手不着痕迹擦过南璃的肩头,以示友好。
南璃皱眉,于筱的话,她向来不会过耳。
她没事人一样自动屏蔽。
于筱抱拳不满,“没听见我跟你说话?”
“你要我说什么?”南璃问。
“你!”
“哟,于筱,好久不见!”田淼淼不知从哪出现,站在南璃身前。
于筱看她一眼不搭话。
田淼淼摇头,“还是这么没礼貌。”
“你说谁呢你!”
“谁应说谁!”田淼淼分毫不让,“你居然还敢骚扰南璃,在场谁没听说过你做的那些龌龊事,你以为才过了几年,大家都忘了是吗?我要是你,大白天的都不敢见人,只敢偷偷躲在深夜出门。可架不住你就是脸皮超厚,跑到这里来张牙舞爪!”
“你!”
“你什么你,如果不是要道歉,就请离南璃越远越好!”
于筱哼笑,丝毫不顾周围人群聚得越来越多,“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我想去哪就去哪!还有没有证据的事就不要乱讲,少泼我脏水,我可以告你造谣!”
我去,没碰到过这么不要脸的。
田淼淼下意识捋袖子,扯着嗓门,不给于筱留一丝情面,“你当年交换去美国的名额是怎么来的,看来你是全忘了,没关系,我给你复习一遍。”
“当年是你抄袭借鉴了南璃的思路,又比她早一步上传提交剧本,才会获得资格。”
于筱丝毫不慌,“我抄袭我借鉴?没记错是南璃抄袭我吧,毕竟当年我可是有人证的!”
“你说那个贱男人?”田淼淼越说越气,“那人早就被你训成舔狗,还不是任你指哪打哪?”
“有证据么?”于筱轻飘飘问她,“你要讲证据的,否则就是污蔑造谣!”
“我造你……”终是想起这是在葬礼,田淼淼紧急隐去后两个字。
显然于筱没看明白,把这当做田淼淼的势弱,“我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在这跟我红着脸吵架,你看看当事人呢,人淡定着,一点反应没有。”
“我不是没反应,是对你不用给反应。”南璃拉着田淼淼,让她退到一旁,自己正对于筱,“这么些年,你还是认为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南璃带着田淼淼欲走。
于筱不让,她能忍受田淼淼的针锋相对,可南璃的视而不见,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什么脏东西。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南璃不理她,她更破防,直接不顾体面上手拽,“南璃,你嚣张什么?你别以为你混得比我好就赢了,这只是暂时的!”
田淼淼及时拍开于筱的手,没让她碰到南璃。
“嘶。”于筱咬唇,捂着手。
田淼淼:“你早说你是嫉妒啊,我告诉你,我南璃会一直比你好,气死你!”
“你!南璃……”
“于筱。”南璃打断她的无能咆哮,“你一定要让老师走得不安生么?”
于筱顺着南璃的目光,看到黑白相片,到底是有所顾忌。
“摆了,懒得跟你计较。”说着拨开人群,如一只高傲的孔雀一般纷乱离开。
人群一散,南璃才看到一直关注着这边的邵循。
她快步过去,“邵姐姐,给你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