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江终于开口:“背包可以之后再回来拿……唔,你总不是想要看我把鞋子给你然后赤脚下山吧?或者你背我下去?”
陈佳渡:“啊?”
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他怎么不说自己穿她的湿鞋呢?这样不就好了。
哦,码数差太多了……
那就学灰姑娘的两个姐姐!把脚趾或者脚后跟锯掉!!
她一边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一边攀到贺江背上,柳枝似的手臂曲起,从后面绕过肩颈再到脖颈,刚烤干的面料带着温度擦过肌肤,热气洒在异常敏感的耳后,惊人得烫。
贺江没有忽略这处异常,浓眉拧起,反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不确定地说:“好像发烧了。”
陈佳渡却在纠结:“我是不是很重?”
贺江:“……唔……”
这算什么囫囵吞枣的回答?这个问题对女人来说很重要!!
陈佳渡对此表示十分万分十万分的不满意,于是坚持不懈地追问:“喂,你说话,别嗯嗯啊啊的,我是不是很重?”
“说话!说话……你说话……”
一时间贺江都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发烧还是喝醉了。对于女人总是与众不同的迷之关注点,他摇头失笑,手臂微抬牢牢卡住她的小腿,然后迈着稳当的步子,小心翼翼避开障碍物,走出屋子后如她所愿给出回复。
“嗯,争取往杨贵妃靠近。”
陈佳渡气得拍了他一下,无意间发现院子里那棵不知名大树的两片叶子都被暴雨打掉了,这下真零落成泥碾作土了。
夺目的嫩绿在水洼里打旋,上方干枯的枝桠偶尔滴落两滴雨水,如坠千斤,小小的舟荡阿荡,荡阿荡,泊起她的思绪。
陈佳渡说:“你记不记得我以前我跟你说感觉树是永生的,如果没有外力因素破坏,可以生长一千年两千年,甚至上万年。冬天到了叶子掉光,春天到了抽嫩枝长新芽,夏天到了就会枝繁叶茂,秋天到了又开始掉叶子,周而复始,很神奇。”
贺江思考了一下,说:“以前看过一部纪录片,叫《从前有座森林》,里面有句话就是说植物掌握时间,动物掌握空间。树木具备无限生长的能力,具有永久分生组织、不断生长。理想状态下是可以永生的,养料充分,环境适宜,没有那种天灾极端的火山爆发,小行星撞地球之类的毁灭性灾祸。那么应该可以达到你描述的永生状态。但是它们有自己的结构限制,无法无穷无尽长高。”
陈佳渡:“以前春游去植物园,误打误撞走到一个很偏僻的位置,那里有棵巨大的榕树,光线下特别美,美得像《阿凡达》那样不真实。我特意走过去看,但是很奇怪,生出一股被它排斥的感觉,导致我本身也有点抵触。明明它周围有很多寄生植物,特别热闹又……”她斟酌了一下措辞,“特别幽静?”
贺江说:“那可能是它在警示你不要阻碍它修仙。”
陈佳渡疑惑:“修仙……你是说树在修仙吗?它们拥有自主意识然后可以修仙?”
贺江说:“嗯。”
陈佳渡立即表示:“那我下辈子投胎的第一志愿就是成为一棵人烟不至的深山老林里的大树,最好是柳杉树吧,很漂亮。然后天天晒太阳,喝喝露水,呼吸最新鲜的空气,没事听听小鸟唱歌,看看松鼠玩乐,说不定还有八卦奇闻,偶尔淋个雨洗个澡,安安静静活个几百年。”
贺江说:“嗯,听起来很轻松惬意。但是树也是分品种的,有些树活不了上百年,当然你说的柳杉可以。而且按照你的理想理论来说,树木既可以是永生的,也可以是没有寿命的,这样一来已然超脱六道。做人是不容易,但能够当人就够牛逼了,下辈子你更有可能是五花八门的动物精,哦,包括昆虫的,可能会拥有生物意识,但基本不存在投胎成树木花草的可能性。”
“啊?”真是有那么点扫兴,虽说他们现在不存在另一方说自己是偶尔飞过树顶的一只小鸟的浪漫,但她还是有被打击到。
她才不想变成苍蝇蚊子蟑螂蜈蚣千足虫癞蛤蟆……想想都瘆人。
贺江继续说:“况且就算你能投胎成功,也不一定可以挨过雷劫。”
陈佳渡瞪大了眼:“还有雷劫吗?”
贺江:“树木到达一定的年龄或者生长高度会遭雷劈吧。”
雷劈???
喂,你不要跟我搞玄学那套啊!!
她好歹也是看过雷击木原理的。
贺江说:“你可以去看《鸣响雪松》,我不记得哪一册说在西伯利亚的雪松林,当一棵树的能量蓄积到达一个临界点就会触发雷击。唔,这个说法和我们传统修仙里的渡劫飞升有点联系吧,区别在于前者是在顺应自然状态发生的,后者特指一个行为体有意识去修行的过程或者结果。”
嚯,好神奇,但是——
陈佳渡问:“你大学的时候学的是修道还是修仙啊?”
贺江一愣,说:“都没有。”
陈佳渡说:“那好,我们要反对封建迷信,崇尚科学。”
虽然这并不是封建迷信的话题,但贺江还是笑笑,回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