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搅拌好肥牛以后,拿起一管芥末酱:“您能接受芥末吗?我听说很多人不太喜欢这个。”
林庭语试探道:“确实不太喜欢。”
苏格兰干脆地把芥末酱放到了配料盘里离林庭语最远的地方:“之前就有听组长说您不喜欢辛辣和血食,连牛排都叫全熟。虽然会有些许失去风味的遗憾,但您的心愿是最重要的——如果您有其他的偏好和忌口,也请务必告诉我。”
原来是琴酒卖我。
林庭语稍微放下心来,但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他怎么会告诉你这些?”
琴酒很少闲聊,即使偶尔主动发起话题,也多半是有关公事。林庭语实在是很难想象琴酒在指令苏格兰过来保护他的时候,还会嘱咐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苏格兰诚实地说:“是我问组长的。我还问了一些别的生活习惯,例如穿衣风格、常用品牌之类的。如果您感到被冒犯了,我很抱歉。”
“……”林庭语觉察出一丝不妙,“他都说了什么?”
琴酒真的能答得上来吗,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关心这些无足轻重的事项的男人。
苏格兰有点迟疑地回答道:“组长叫我闭嘴别想太多,按他的标准执行就可以了……所以我问后勤要了组长平时的用品清单,照着给您配了一套。”
林庭语:。
箱子里的外套衬衣裤子甚至内衣都只有黑白两色的罪魁祸首,找到了。
应该说幸好苏格兰还给他留了一件深绿色的毛衣吗。
当林庭语提到毛衣时,苏格兰的耳垂泛起了一丝红:“您喜欢那件毛衣吗?”
林庭语:“……”
林庭语预感后面的话不是他想听到的,于是立刻转开了话题:“这里对面是什么公园吗?”
这个位置确实相当好。竹帘遮挡了其他的客人,而淙淙的流水又能掩盖住他们低声交谈的话语。而且向外的视野毫无阻拦,一望无际的粉色繁花以好像要冲向地平线般的气势煌煌然铺开,间或穿插着绿色和紫色的树木作为点缀,像一床覆盖大地的壮美纹锦。
林间的游人很多。他们穿着浅色的春装,三三两两或停或走,欢声笑语随着清香氤氲的风传遍这条河谷。
苏格兰追随着林庭语的目光,望向了远处接近市区的一片平坦而开阔的空地。细碎的樱花瓣顺流而下,把附近平缓的小河都染成了幻梦一样的绯色。在河谷的另一侧是约有足球场大小的一片平整草地,周围的樱树相对比较稀疏。可以看到草地上已经有人扎下营帐,开始烧烤,大概是划定的露营区域。
草地周围有着黑色的栅栏和路灯。这些标志着界限的装置物沿着河道和林木的轮廓,一直延伸到了更远方的城镇区域。遥遥望去,还能看到一些在休闲公园里常见的健身设施、步道和环形台阶等。
“是的,那是杯户公园。”苏格兰回答,“这条水流应该是堤无津川的分支吧,我还没有从这个角度观察过呢,以前总是从正门或者更好停车的南门进入。”
他的眼神流露出几分怀念。
林庭语想起安室透讲述的那个故事,心情也变得沉重了些。
“你以前经常去这个公园吗?”
“安室君大概已经把我的过去全部说给您听了吧?”苏格兰笑了笑,“不是什么有趣的事……不过杯户公园有一片活动区,是专门免费提供给民间爱好者进行表演的。大家都可以提交申请,公园审核通过以后就会向你寄送通知。地下爱豆、落语组合、野生乐队,甚至是小学生合唱团都经常在那里表演,周末和晚上的竞争尤其激烈,听说还有人为了抢到周六晚上8点的黄金时段贿赂管理员呢。”
他忽然咳了一声。
“……其实后来我也去过,没想到他们还记得我。”
林庭语:?
你们日本分部的娱乐措施还挺丰富多彩。
比起个人爱好,林庭语比较关心另一个问题:“你这么直接出现没有关系吗?还是说你现在的样子已经是——”
警视厅血案。关系人失踪。无论怎么想,苏格兰都是第一嫌疑人。他有出色的狙击成绩,又跟那个被无罪释放的犯人有杀亲之仇,说不定另外两名警察也因此跟他发生过冲突——但苏格兰仍然光明正大地陪他走进警视厅做笔录,并且自由地在东都活动着。
林庭语瞄了一眼苏格兰的发际,并没有看出面具的贴合痕迹。虽然贝尔摩得的易容手艺出神入化,但人脸毕竟不是画布,该有破绽的地方还是会有破绽。
更何况这类敷料型面具有个致命的缺陷,就是贴合一段时间以后必须撕下来透气,否则在脸上保持太久,胶剂容易跟皮肤长在一起,不用些特别手法,就要连皮带肉一起撕下来了。
苏格兰一直跟在他身边跑前跑后,从来没见去哪里更新过易容,大概只是靠化妆——总不能是靠那点胡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