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空陪你玩过家家,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琴酒把这条绸带随手扔在了箱子旁边,然后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利齿泛出刺眼的寒光,“你最好不要把自己玩进港岛的监狱里去,到时候恐怕连朗姆都捞不出你来。”
松田阵平踏前一步,毫不示弱地迎上他满溢攻击性的视线:“需要担心的是你自己吧,刚才看到你打人的不知道有几个,现在警察肯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要溜就趁早溜,我可不会去探你的监。”
说完他就弯腰拎起地上的大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时刚从山路另一端赶回来的伏特加正面对上松田阵平,先是下意识地让开了道,然后反应过来,惊讶地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箱子,又望了望琴酒:“大、大哥?”
琴酒眯起眼睛,重新咬住了烟蒂:“让他走。”
听到他的话,松田阵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而是继续拉着行李箱向前走,很快就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伏特加擦了一把汗,小跑到琴酒身边:“大哥,船已经到了,我们走那边就能上……刚才那是?”
“你没见过,组织的二代。”琴酒喷出一口烟气,“躺在功劳簿和姻亲带上,什么力也不用出,就能坐享其成的一群家伙……”
他停住话头,不再说什么,转头朝伏特加刚刚指出的另一条路大步走去了。
松田阵平绕过两个弯道,迅速转到一间紧闭的房门前停了下来。他警惕地侧耳听了一阵,然后飞快地出到路口往回扫了几眼。
琴酒和他的那个同伴没有跟上来。
确认这一点后,松田阵平立刻回到原地,半跪在平放在地上的行李箱前,一直绷紧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他先是检查了一下箱体外周有没有什么触发式的装置,然后捏住箱体底部已经开了一个小口的拉链头,小心地向外推动,随时准备一旦觉察到什么阻碍就立刻停下——有时候这种保险会放在更为隐蔽的内部。
万幸那个绑架林庭语的家伙似乎没有准备额外的保险措施。箱子很顺利地被打开了,一掀开盖子就能看到蜷缩在里面的人。
脸色很苍白,几乎没有了血色。体表看起来没有什么伤口,但是当松田阵平探手到林庭语的脖颈下,向上托举起那个沉沉垂下的脑袋时,指尖在柔软的黑发中触及了轻微的湿润——后脑有些血。
应该是从背后来的袭击。他这样想着,放慢动作把林庭语抱起来靠在自己怀里继续检查。
……好轻。
那颗带着轻微血腥气的脑袋软软地搁在他的肩膀上。松田阵平翻开已经结成一绺一绺的短发,看到一大片淤青,因为从凝白的皮肤上泛起而显得格外触目惊心。淤青表面有几道细微的裂伤,出血口已经凝结了。
扯开有些宽松的丝质衬衫领口,同样可以看到右肩上大片的淤痕。衬衫也有些磨损和撕裂的痕迹,外侧蹭上了些沾染青苔的泥灰,可能还曾经重重地撞在墙上或者地上——应该就是在那个阴暗的巷子里。
松田阵平尝试着轻轻按捏了几下林庭语的肩膀、颈部、胸廓和髋骨等容易受到撞击伤害的部位。不幸中的万幸是,骨头应该没有受损,关节也还稳稳地连接着,没有错位和红肿的迹象。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向后靠坐在墙边的台阶上,把林庭语的腿也抱起来搁在自己的腿上,这才开始头疼后面要怎么处理。
送医院做进一步检查是必须的。伤在后脑那样一个重要的位置,从外表是看不出来到底有多严重的。
但是由松田阵平送林庭语去医院的话,他就势必要解释自己是怎么找到林庭语的——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甚至没有借助警方的力量。
如果这里是日本,他就可以打电话叫组织的外围人员假装好心人把林庭语送去医院。但这里是港岛,松田阵平不认识任何人不说,如果把林庭语放在路边引其他人来发现,说不定人群里还混着朗姆派来的其他人——要是再来一个杀手,就糟糕了。
不然就坦白吧?一个能爆炸的耳机,再多个定位的功能,似乎也不会显得更离谱了。
只是,刚见面就给别人身上塞定位器,怎么想也超出了正常的社交界限。
如果林庭语知道了,就算表面不说,也会默不作声地疏远他吧。这样一来,他的任务可以说是刚开始就告失败了。
虽然这就是松田阵平在来港岛之前的计划:随便接近一下,然后得罪了人被赶出去,接着就在附近稍微盯个梢什么的,拖拖时间,回去汇报个任务失败完事了。反正他也不算情报组的成员,没有接受过相应的训练,失败也是情理之中的。
但是现在发现朗姆可能还派了其他人——其他更危险的人来接近林庭语,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如果他不能把这个任务攥紧在手里……
如果负责守在最近距离的人不是他,如果有其他的更老练、更狡猾的人出现在林庭语身边——
总之还是先把人送去医院吧。
念头转了一圈,松田阵平还是决定先解决伤员的问题。他转头看向紧闭双眼,似乎还没有醒转迹象的林庭语,轻轻拍了拍那苍白的面颊:“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