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原本已经像机翼一样压在脑后的猫耳突然支棱起来,然后慢慢地,从蓝白相间的绒毛底下透出了通红。
“可、可以的。”苏格兰小声说,“如果是您的话。但是请不要摸太久……如果刺激太强的话,隐身会失效的。”
“……隐身?”
“是的。我可以隐身,好像是这个猫耳朵和尾巴带来的能力。”
这样说着,苏格兰敏捷地向前高高跃起,就像一只真正的猫那样轻巧地跳上了一座足有两人高的木材垛,然后从另一边跳了下去。
在下蹲卸力的同时,他也调整了一下手臂的姿势,让林庭语的上半身更直立起来,方便对方略一抬手就能摸到耳朵——耳廓透出的红色变得更明显了,甚至在林庭语的手指靠近时,不安地抖动了一下。
但声音仍然是温顺的:“您喜欢它们吗?”
明明是在安全屋里补眠,却一睁眼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长出了猫耳朵和尾巴什么的,听起来也实在太奇怪了。
但当苏格兰在陌生的密林间四处探索时,见到了琴酒和——林先生,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梦的来由了。
在林先生死去的那个夜里,所有可以拯救林先生的人之中,唯独他不在场。
假如他在场——就像现在这样,他能够救下林先生吗?
但是……原本就没有那种如果。
因为他是被林先生特意留下的。唯独是他,被林先生庇护着放在了后方,林先生离开时嘱咐他好好看家,不要多想,还有些牵涉颇多的琐碎细节,要等林先生回来再处理——但那些都在一场大火里化为乌有了。
等他赶到的时候,已经只剩一地废墟。
假如他在场——
苏格兰自嘲地笑了笑。假如他当时在场,假如他真的有带着人隐身这种超能力,假如能像现在这样,不管不顾地冲出去抱起林先生就跑——
做一只猫又怎么样呢?
哪怕是在梦里。
等等。
这是在梦里。
既然连隐身这种不科学的设定都能出现——而且如果苏格兰没眼花,他确信自己看见琴酒头上同样垂下了两道长长的兔耳朵。
不知道现在气疯了的组长在后面追杀的时候,那两条兔耳朵会在身后一甩一甩吗。
苏格兰在心底毫无内疚感地对这种大不敬的想象道了个歉,然后心思一点点活络起来。
既然是在梦里的话——
那他小小越矩一下,应该不算什么吧?
这样想着,苏格兰小心地再调整了一下抱着林庭语的姿势。
“前面的路更为崎岖,我可能要腾出手来攀爬一些山崖和树枝。”他歉疚地说,不动声色地把林庭语调整到一个近乎迎面拥抱的姿势,“能麻烦您……抱着我吗?”
林庭语沉默了。
没有立刻得到肯定的回答,但这也在意料之中。苏格兰小小地叹了口气,把语调放得更软了一点:“您稍微挂住我的肩膀,让我腾出一只手就好了,可以吗?”
他很清楚林庭语的底线在哪里。这里四下无人,后面倒是有追兵,但正是因为追兵的存在才不得不事急从权,进行这样过分亲密的拥抱。只要摆明情况,林庭语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果然,在片刻之后,熟悉的,柔软而微微发凉的面颊靠到了他的颈侧。林庭语双臂环住了他的肩颈,声音很轻:“你要快点,这个姿势我坚持不了太久。”
苏格兰感到相贴的那一小片皮肤开始迅速升温发烫。
太失礼了。明明是他自己提出的要求,被满足以后变得糟糕的反而是他自己——这下不用林先生说,他也没法坚持太久了。
“好的。”苏格兰尽力维持声音平稳,“我们马上就要离开森林了——请务必抱紧我。”
就在下一秒,明亮的阳光毫无阻碍地自空中投射下来,把他们彻底笼罩在内。
“……”
倒也没有这么马上。
苏格兰不适地挡了一下光,才发现他好像跑错了方向。原本他是循着自己出现的河谷一路来到这里的,想原路返回,却来到了一片绿草如茵的山谷里。
不远处是一座木制的小屋。这倒是个好消息。即使里面的人不足以对抗琴酒,也至少能给他贡献点趁手的刀具吧。从小屋的另一侧穿出去,也能提升追踪的难度。
这样想着,苏格兰快速朝木屋奔跑过去。情势紧急,他也顾不得礼仪了,直接撞开了那扇虚掩的木门:“抱歉打扰了——”
他突然没声了。
在短暂的死寂后,林庭语听到了黑麦熟悉的,带着意味深长的玩味的声音:“欢迎,两位不速之客——你们可以不用抱那么紧吗?我这里还有未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