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凌酒死了,整个世界才得以按照既有的规则,安稳地向前发展着。
那种神秘力量,要保障的是这个结果。
而一个最简单的解法是,让“杜凌酒”确实地死去。
只要从棱柱里把那个苍白又平静的人换出来,装进这具身体里,留在必死的境地中,再安排足够分量的见证者——这时就算是琴酒也无所谓了,因为“杜凌酒”的的确确会死,甚至可以死在琴酒手里。
林庭语自己则可以躲进小小的蛇身里,藏匿起来,直到这个故事按原本的节奏运行到结束,再通过梦境的媒介回到未来。他不会需要等很久,这个故事的时间开场在这个日期,显然只要杜凌酒死了,故事就基本结束了。
他虽然还不太清楚之前到底是怎么把小林教授叫出来的——但他很清楚地记得,那时是小林教授先伸出了手,笑着问他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
至于杜凌酒本人——
林庭语看到阴影里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一点极为浅淡的,隐隐约约的笑意。
到了关键时刻,杜凌酒一定会同样伸出手,主动提出,让自己去死。
因为这是利益最大化的答案。不用担心任何易容和伪造导致的疏漏,也绝对可以经受住最犀利的眼睛的审视。轻松地满足了故事发展的条件,就不会被那种神秘力量介入进来,施加惩罚。
唯一的代价可能是棱柱少了一面,但是无所谓,还有很多很多面在等着递补进来。只要林庭语本人依然存在,这点代价就是微不足道的。
这是杜凌酒的解法。杜凌酒把林庭语的游标往自己的一端靠了一靠,然后向他分享了这种解法。如果是小林教授,绝对不会认同的解法——但此时林庭语竟然在冷静地思考了一番之后,认可这确实是最优解。
这是赤井秀一见证过的解法吗?就像曾经见证过那些向他伸出来的手。
所以才会费尽心思,试图开辟一条更麻烦的,后患无穷的,却不需要牺牲的道路。
林庭语沉默片刻,回过头很轻地喊了一声萩原研二:“过来。”
“诶诶?”萩原研二从善如流地转身走来,“是穿好了吗?啊……和我想的一样,带点颜色显得更生动了呢。”
林庭语扯了扯身上的外套。坐久了确实有点凉,所以他把萩原研二那件带点小心机的外套也披上了,暖和是挺暖和,就是多少有点和这家酒店的奢华内设有些不搭。
不重要。他垂眼望向萩原研二伸出来,马上要抱起他的手,然后轻轻地握住了那只手。
萩原研二的动作停住了。
林庭语的声音变得柔和而轻缓,如春风般令人沉醉。竹叶在微风中沙沙地摇曳着,散发出清淡又浓烈的,酒气一样的微苦芳香。
“给你一个,你一直想要的东西。”
萩原研二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动弹不得,眼睛直盯着自己的手指——林庭语将一枚透明的指环扣在那里,然后慢慢地推下去,直到环圈半陷入指根的皮肉。
那应该是有点疼的,但他完全察觉不到。他的心鼓动得太吵闹,几乎都要听不清那过于轻柔的声音。
“作为交换,能帮我做一件事吗?”
一万件事都可以——用多久去完成都可以。
萩原研二立刻就想这样说,但他一个字也没法说出口。好像那枚指环不止困住了他的手指,也困住了他向来灵活的舌头。
“带着这个指环,现在去唐人街找一家叫‘荣升’的茶叶店铺,汉字是这样写……说你要见蔡永声,然后见到了人,把指环拿给他看,他会知道怎么做。”
萩原研二总算冷静了一点,稍微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但是你呢?不要说什么把你丢在这里,那种事是绝不可能同意的哦。”
“我现在走不掉,外面全是警察。不如先和工藤先生聊聊天,躲躲风头。”林庭语笑了笑,“记得回来接我。”